晨曦微露，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欞，照進屋內。
    宋昭月早已起身，正細心地為珩兒整飭衣裳。
    一旁的裴明緒瞧著宋昭月一起身便半點眼神都沒有落自己身上，心裏有點酸。
    果然還是小胖子討月兒歡心！
    宋昭月替珩兒穿好衣裳，左瞧右看，甚是滿意。
    一件大紅色的錦袍，繡著精致的祥雲紋，襯得珩兒本就白嫩的小臉愈發粉雕玉琢，煞是惹人憐愛。
    “娘，珩兒，紅紅，漂亮？”珩兒仰著小腦袋，烏溜溜的大眼睛裏滿是期待。
    宋昭月嘴角噙笑，輕輕捏了捏他的小鼻子，柔聲道：“漂亮，我們珩兒最漂亮了。”
    “珩兒，最，漂亮！”小胖子得了誇獎，小胖臉笑成了一朵花。
    裴明緒見狀，搖了搖頭，傻兒子，男子漢怎可用漂亮形容。
    不怪小胖子能討月兒歡喜，又胖又呆，好哄得緊。
    用過早膳，裴明緒便帶著宋昭月與珩兒前往淑妃住的芳華院。
    今日他需隨駕，還要入山狩獵。月兒母子倆自然不能同行，他便打算將母子二人托付給姨母淑妃。
    此次，皇後因需養病，未曾前來西山行宮。
    姨母淑妃乃是此次西山行宮位份最高的妃嬪。
    有姨母照料月兒母子，再加上白瑾等人貼身伺候，還有燕十二他們護衛，應是安全無虞。
    一行人至芳華院外，裴明緒抱著珩兒在前頭走著，宋昭月落後半步，跟在其後。白瑾等人則垂首斂目，綴在宋昭月身後。
    進了芳華院，裴明緒抱著珩兒，帶著宋昭月步入正屋。
    淑妃早已端坐在上首，一身華貴的宮裝，襯得她雍容華貴，氣度不凡。
    見到三人進來，淑妃臉上瞬間綻出慈愛笑容。。
    “兒臣給姨母請安。”裴明緒抱著珩兒躬身行禮。
    宋昭月也盈盈下拜：“妾身給娘娘請安。”
    珩兒也跟著喊道：“祖母，安。”
    “免禮，快起來，讓本宮好好瞧瞧咱們珩兒。”淑妃笑著擺手。
    裴明緒彎腰，將珩兒放下。珩兒雙腿一落地，邁著小短腿，噠噠噠地跑了過去，撲進了淑妃的懷裏。
    “祖母！”他奶聲奶氣地叫著，聲音甜糯糯的。
    “哎呦，真乖！我們珩兒真是越長越俊了，來，讓祖母好好看看。”
    淑妃樂得合不攏嘴，連忙將他摟緊了，從桌上拿了塊精致的點心塞進他手裏。
    “珩兒乖，吃點心。”
    珩兒捧著點心，小口小口地啃著，還不忘抬頭，衝著淑妃甜甜地笑。
    “姨母，今日兒臣要隨駕，還要入山狩獵。珩兒和宋氏就勞煩您多照看了。”裴明緒躬身行禮。
    淑妃笑著瞪了他一眼，“說的什麽話，自家人還這般見外。”
    她摸了摸珩兒的小腦袋，“珩兒這麽乖巧，本宮疼他還來不及呢。”
    她又轉向裴明緒，“你快去禦前吧，別誤了正事。宋氏和珩兒，本宮自會照料好。”
    裴明緒這才放下心來，上前兩步，伸出手揉了揉珩兒的小腦袋。
    “珩兒，你要乖乖聽祖母和娘親的話，父王傍晚回來接你，給你帶鹿肉吃。”
    珩兒一聽有吃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他一邊啃著糕點，一邊用力地點了點頭。
    “好！珩兒，乖！”
    淑妃卻忍不住皺了皺眉，“小孩子家家的，吃什麽鹿肉，燥熱得很。”
    她瞥了裴明緒一眼，“你呀，打幾件上好的狐皮來，給珩兒做幾身暖和的衣裳才是正經。再打些野雞、兔子之類的，給孩子嚐嚐鮮。”
    裴明緒連忙應下，“是，姨母說的是，兒臣記下了。兒臣告退。”
    他轉身之際，看了宋昭月一眼，目光溫柔。
    宋昭月心領神會，微微頷首，示意他放心。
    裴明緒一走，淑妃便招手讓宋昭月坐到自己身邊來。
    “宋氏，來，到本宮身邊來坐。”
    雪晴眼疾手快，連忙搬了個繡凳過來，放在軟榻前。
    宋昭月依言上前，在繡凳上坐了下來。
    珩兒吃完了手中的點心，又抓起一塊，小肥手高高舉起，“好吃，祖母，吃！”
    他舉著點心，遞到淑妃嘴邊，小臉上滿是邀功的神情。
    淑妃臉上的笑容愈發慈祥，她接過糕點，輕輕咬了一口。
    “嗯，真甜！我們珩兒真是孝順。”說著，她又看向宋昭月，目光中滿是讚賞，“宋氏，你把珩兒養得極好。”
    她將裴明緒視如己出，如今珩兒對她十分親近，讓她真切地體會到了含飴弄孫的樂趣。
    姐姐在天之靈，瞧見這般乖巧漂亮的乖孫，定也是極高興的。
    她這般可愛的乖孫，怎能讓皇後、雲氏的孫子壓上一頭。
    皇後和雲氏，她會一個一個收拾的。
    母憑子貴，子憑母貴。
    皇後、雲氏倒台，太子、秦王自也沒有好果子吃！
    魏王，可不要讓她失望！
    宋昭月連忙謙虛道：“娘娘謬讚了，這都是妾身分內之事。”
    珩兒卻是得了誇獎，愈發得意。他又抓起一塊點心，轉身遞給宋昭月。
    “娘，吃！”
    宋昭月笑著接過，輕輕咬了一口，“珩兒真乖。”
    淑妃看著這母子二人，臉上的笑容愈發濃鬱。
    “宋氏，你是個有福氣的，才能養出珩兒這般乖巧的孩子。”
    她輕輕拍了拍宋昭月的手背，目光中帶著回憶，“當初選秀時，本宮一見你，便知你是個聰慧的，也是個有福氣的。”
    “往後，你也要這般，好好輔佐燕王，給他當個賢內助。”
    “賢內助”三個字，如同一道驚雷，在宋昭月的心中炸響。
    那可是正妻才能擔當的名號啊……
    她抬眸，望向淑妃，試圖從那張雍容華貴的臉上尋到一絲端倪。
    淑妃卻隻是回以神秘一笑，“你到時候便知道了。”
    她低頭拿出帕子，輕柔地替珩兒擦拭嘴角的點心屑。
    宋昭月見狀，心中一動。
    昨夜，裴明緒信誓旦旦說要給她一個驚喜。如今，淑妃又這般意有所指……
    她心中隱隱有了個大膽的猜想，卻又不敢確定。
    宋昭月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湧的情緒。
    既是驚喜，那便等著吧。
    左右，也等不了多久了。
    她麵上恢複了平靜，轉而語氣輕快地與淑妃說起了珩兒平日裏的趣事。
    “珩兒這孩子，平日裏最是好動，也最是淘氣。”
    “前幾日，他還偷偷將墨汁倒進了魚缸裏，說是要給魚兒們換個新家……”
    宋昭月聲音輕柔，娓娓道來，將珩兒的調皮搗蛋描繪得活靈活現。
    淑妃聽得津津有味，時而掩唇輕笑，時而點頭讚許。
    她看著宋昭月的眼神，愈發慈愛，愈發欣賞。
    這般靈動鮮活、聰慧通透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她視若己出的明緒，才能將珩兒教養得出色。
    清晏殿內，金磚鋪地，光可鑒人。
    殿中熏籠裏燃著上好的沉水香，氣味清冽，卻驅不散那股隱隱的暗流湧動。
    景熙帝端坐於龍椅之上，目光掃過下方一字排開的皇孫們，身形各異，稚嫩的臉上滿是恭謹之色。
    他麵上含笑，朗聲道：“都起來吧。”
    “謝皇祖父。”眾皇孫齊聲應道。
    景熙帝的笑容微微斂去，心中微微歎氣。
    這幾個兒子今日一早帶著孩子來請安，卻都撞在了一起，其中緣由，他又怎會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