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憐月盯著他的背影，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趙掌櫃，別來無恙啊。”
    一個熟悉而又讓她痛恨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這聲音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趙憐月猛地轉過身。
    那個女人，害的蘇公子離自己而去的女人。
    慕夕顏就身著便服，獨身一人的靜靜站在不遠處。
    自從蘇念安在冬獵場上被她帶走後，兩人幾乎就沒有再見過麵。
    沒想到竟然能在蘇杭看到她。
    麵對這個如今大權在握的女人，趙憐月沒有絲毫的恭敬之意。
    她冷冷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慕夕顏輕笑一聲，“整個大衍王朝都快要成為本宮的囊中之物了，本宮想去哪裏，還需要向你稟報嗎？”
    “隻是來體察一下蘇杭民情，順便看看趙掌櫃的把火鍋店經營得如何。”
    “嗬，看樣子你心裏還真是沒有一分一毫的悔過之意啊。”
    慕夕顏渾身一僵，她的指尖死死的嵌在掌心，麵上卻盡力保持著平靜。
    趙憐月注意到慕夕顏的反應，眼中滿是毫不掩飾的嘲弄，“哈，我還以為你心裏會像個魔鬼般永遠毫無感情呢。“
    “本宮是魔鬼？”慕夕顏反問道，“那當初親手把蘇念安推到本宮麵前的你，又是什麽角色呢？”
    趙憐月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身體也微微顫抖起來。
    “你不配提蘇公子！”
    這件事是她心中永遠的痛，如今卻被慕夕顏毫不留情地揭開。
    慕夕顏嘴唇微微勾起。
    “我隻問你一句，”她死死地盯著慕夕顏，語氣顫抖，“蘇公子..他現在到底還在不在在這個世界上。”
    慕夕顏的餘光瞥了奶茶店一眼，抿嘴沒有回答，轉身便走。
    “慕夕顏，”趙憐月朝著她的背影道，“如果蘇公子還活著，我請你不要再去找他了好不好？他費盡心思地想要逃離你，你還不明白嗎？別再折磨他了？”
    “放手吧。”
    她知道自己很弱小，無法阻止如今權勢滔天的慕夕顏。
    但自己還是要說，哪怕會因此激怒慕夕顏，甚至丟了性命，她也必須要說。
    慕夕顏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
    她的臉上並沒有趙憐月預想中的憤怒。
    “他死了。”
    趙憐月死死的盯著慕夕顏。
    “你騙我，你在騙我。”
    “該說的，我已經說了，”慕夕顏的語氣依然平靜，但說出的話卻讓人遍體生寒。
    “你應該慶幸，你跟蘇念安曾經是朋友。否則，你一定會被我碎屍萬段。”
    “來啊！”趙憐月喘著氣，雙眼瞪著“蘇公子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你覺得我想活嗎？”慕夕顏的語氣悲涼，
    “我比你還想死。”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隻留下趙憐月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
    慕夕顏並不是剛到蘇杭，事實上，她已經來了四五天了。
    但今日，才積累起足夠的勇氣想要去看看那新出現的“蘇念安”。
    她自然是不敢去直接對峙。
    如果不是還好，如果真的是呢，自己是不是又會將他嚇跑。
    所以慕夕顏隻想著在遠處遠遠望著便好。
    她站客棧房間裏，憑欄遠眺，目光鎖定在街對麵那家新開的奶茶鋪上，蘇念安忙碌的身影就在其中。
    這家客棧的位置，是她特意挑選的，為的就是能夠一眼看到蘇念安。
    半年來雖然修為沒有太多進步，但依然有著二品巔峰，如今的她，隻需稍稍運功，百米之外的景象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蘇念安正抱著赤狐，和另一個女孩說著什麽。
    真的是那隻赤狐。
    可是，蘇念安的樣貌，卻和記憶中的那個人不太一樣。
    但慕夕顏並不在意這些。
    從他離開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愛上的並非那一副皮囊，而是深藏在他體內的靈魂。
    慕夕顏耐心地等待著，等待著與蘇念安目光交匯的那一刻。
    她曾經無數次凝視過那雙眼睛，那雙能夠映照出他那特殊靈魂的眼睛。
    就在這時，蘇念安似乎有所察覺，突然抬頭朝慕夕顏的方向望了過來。
    四目相對。
    那一瞬間，慕夕顏的心髒猛地一顫。
    恍惚之間，百米之外的那個人，竟然與她魂牽夢縈的記憶重合了。
    那雙眼睛。
    像，好像...
    世界上或許會有兩個容貌相似的人，但絕對不會有兩雙一模一樣的眼睛。
    慕夕顏幾乎可以確定，他就是蘇念安。
    然而，下一刻，她卻慌亂地垂下了眼簾。
    她在害怕。
    她的靈魂在顫抖。
    “是你嗎，我的愛人。”
    慕夕顏緊緊地握著欄杆，心中一遍遍地問著，卻始終不敢再次抬起頭。
    當她鼓起勇氣再次望向奶茶鋪時，蘇念安的身影已經被另一個女孩擋住了。
    盡管那女孩身材嬌小，卻恰好擋住了坐在椅子上的全部身影。
    該死！
    慕夕顏很久沒發過脾氣的心中湧起一股暴戾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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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恨不得立刻飛過去，推開那個女孩，然後代替她站在蘇念安的身邊。
    最好...是殺了她。
    隻有自己...
    不！
    慕夕顏突然跪倒在地，雙手捂住頭發，用力之大，甚至扯下了幾縷發絲。
    她不能這樣。
    她已經答應過蘇念安要改過自新，要洗心革麵，要贖罪。
    她已經改了。
    蘇念安那張染血的麵孔，那雙在風雪中絕望的眼神，再次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呃...”慕夕顏捂住心髒，“痛，好痛。”
    她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哪怕滲出鮮血也沒有停止。
    每次，隻要自己心裏出現到這種類似以前的暴戾想法的時候，蘇念安的慘狀便會出現在自己麵前。
    仿佛是在懲罰自己不守承諾一般。
    而自己的身體也會出現極其嚴重的創傷反應。
    慕夕顏痛苦地倒在地上，淚水無聲地滑落，意識逐漸模糊，最終昏厥過去。
    “不要離開我...蘇念安...原諒我好不好...我改了..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
    “我願意舍棄一切..去再愛你一遍.”
    她倒在地上，無意識地喃喃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當慕夕顏再次醒來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窗外，皎潔的月光灑落在街道上，月光映照著她臉頰上的淚痕，閃爍著點點光芒。
    慕夕顏下意識地朝奶茶鋪的方向望去，那裏已經掛上了象征著開業大吉的紅色綢緞，店門早已關閉。
    看來明天就要正式開業了呢。
    她搖晃著站起身，看著桌子上銅鏡裏裏披頭散發，淚痕斑駁的自己，自嘲地笑了笑。
    如果有人告訴別人，這就是大衍王朝如今至高無上的掌權者，恐怕誰也不會相信吧。
    “真是狼狽啊，慕夕顏...” 她慘笑一聲，“你重生的時候，可曾想過自己會為了一個人，變成這副模樣？”
    “不過這都是你應得的，你應得的..”
    慕夕顏拖著疲憊的身體，倒在床上，再次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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