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戰場蘇醒
字數:4472 加入書籤
搖晃。無休止的搖晃。
陳長安感覺自己像被塞進了一個滾動的鐵桶,全身每一塊骨頭都在抗議。耳畔是此起彼伏的爆炸聲,還有某種他既熟悉又陌生的金屬呼嘯——那是子彈劃破空氣的聲音。
"團長!陳團長!您能聽見嗎?"
一隻粗糙的手拍打著他的臉頰。陳長安猛地睜開眼睛,刺目的陽光讓他立刻眯起了眼。一張布滿硝煙的臉湊在麵前,年輕士兵的八角帽上有個醒目的彈孔,帽簷下的眼睛布滿血絲。
"謝天謝地!您還活著!"士兵幾乎要哭出來,"剛才那顆炮彈就在您身邊炸開,我們都以為......"
陳長安猛地坐起,一陣劇痛從太陽穴直竄到後頸。無數陌生的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入腦海:長征、湘江、遵義會議......還有最後那道命令——"陳長安率三團七連斷後,掩護主力渡過岷江"。
"我這是......"他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粗糙的掌心上布滿老繭,一套洗得發白的灰布軍服套在身上,腰間別著一把磨得發亮的毛瑟手槍。
這不是他的身體。
"敵軍到哪兒了?"這句話脫口而出,陳長安自己都吃了一驚。但更讓他震驚的是,他說的居然是帶著濃重江西口音的方言。
"東北方向,不到五百米。"士兵遞給他一個望遠鏡,"馬家軍的騎兵先到了,後麵還跟著川軍一個營,至少三百人。"
陳長安接過望遠鏡,動作熟練得仿佛已經使用過千百次。鏡筒裏,黃土坡上煙塵滾滾,數十名頭戴白帽的騎兵正在集結,後麵跟著穿土黃色軍裝的步兵。更遠處,兩挺馬克沁重機槍已經架設完畢,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這邊。
他本能地環顧四周:這是一處低矮的土坡,坡下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名傷員,能戰鬥的士兵不足百人,大多躲在簡陋的掩體後,手裏的武器五花八門——漢陽造、老套筒,甚至還有鳥銃。唯一的重武器是三十米外那挺已經歪倒的捷克式輕機槍,旁邊躺著兩名一動不動的機槍手。
"我們有多少人?"陳長安壓低聲音問道。
"算上輕傷員,九十七個。"士兵咬了咬嘴唇,"彈藥也不多了,每人不到二十發。"
一段不屬於他的記憶突然浮現:這個說話的士兵叫李小虎,是他的通訊員;他自己則是紅三軍團第七團團長陳長安,29歲,江西興國人,參加過三次反圍剿......
又是一陣劇痛襲來,陳長安按住太陽穴。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活下去。
"把各排長叫來。"他啞著嗓子命令道,同時從地上撿起一支莫辛納甘步槍,檢查槍膛的動作行雲流水。
李小虎貓著腰跑開後,陳長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代軍事專家的思維和紅軍團長的記憶正在快速融合,形成一種奇妙的協調。他驚訝地發現,自己不僅記得國防大學的電磁炮公式,也同樣熟悉手中這支老式步槍的每一個零件。
土坡後很快聚集了五名軍官,每個人都麵帶菜色,但眼神堅定。
"情況不妙。"一個滿臉胡茬的漢子開門見山,"馬家軍騎兵隻要一個衝鋒就能把我們踏平。老陳,你說怎麽辦?"
記憶告訴陳長安,這是副團長趙大勇。
他抓起一把石子在地上快速擺出地形圖:"東麵是懸崖,西麵是開闊地,正北有片灌木林。敵人肯定會從西麵和西北包抄。"石子移動,代表敵軍的箭頭形成鉗形,"我們必須——"
"砰!"
一聲突兀的槍響打斷了戰術布置。坡下傳來慘叫,一名試圖移動傷員的戰士被敵軍狙擊手擊中大腿,正在痛苦地翻滾。
陳長安條件反射般臥倒,眼睛掃過三百米外的敵軍陣地。幾乎是肌肉記憶,他的手指撥開莫辛納甘步槍的表尺,調整到300米刻度。沒有瞄準鏡,但他似乎能感受到風偏和地心引力的微妙影響。
"掩護我。"他低聲道,隨後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半口,屏住呼吸。
槍托穩穩抵住肩窩,準星對準了那挺馬克沁重機槍後的身影——一個正在調整瞄準鏡的敵軍射手。陳長安的食指輕輕扣動扳機,動作溫柔得像在觸碰情人的手。
"砰!"
槍聲響起的同時,三百米外的機槍手猛地後仰,鋼盔高高拋起,在陽光下劃出一道閃亮的弧線。
陣地上瞬間安靜了。
陳長安自己都愣住了。在現代,他雖然是武器專家,但從未接受過專業狙擊訓練。可剛才那一槍,從姿勢到呼吸控製,都完美得像是千錘百煉的結果。
"老天爺......"趙大勇瞪大眼睛,"老陳,你什麽時候練的這手?"
對麵的敵軍顯然也被震住了,進攻的號角聲戛然而止。陳長安看到幾個軍官模樣的人正慌張地指著這邊,還有人舉起望遠鏡觀察。
"沒時間解釋。"他迅速回到戰術布置,"一排帶傷員向東撤,那裏有條隱蔽的小路通向河邊。二排在這拖住敵人,三排跟我繞到灌木林,從側翼......"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團長!敵人又上來了!"了望哨大喊。
陳長安抬頭,隻見敵軍已經分成三股,騎兵在左,步兵居中,另一隊人正悄悄向右翼迂回。標準的鉗形攻勢,但在他眼中卻破綻百出——右翼那隊人暴露在開闊地上,而騎兵衝鋒的路線正好經過一片鬆軟沙地。
"改變計劃。"他厲聲道,"所有人聽好,集中火力打騎兵的馬腿!二排長,帶三個人去把那挺捷克式修好,瞄準右翼那隊人。趙副團長,帶傷員先撤!"
"那你呢?"趙大勇抓住他的手臂。
陳長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個表情讓他自己都感到陌生:"我去給馬家軍送份大禮。"
他從腰間取下兩顆木柄手榴彈,又從一個陣亡戰士身上搜集了另外三顆,用綁腿牢牢捆在一起。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他像獵豹一樣貓腰衝向陣地右翼,那裏有幾塊突出的岩石形成天然掩體。
敵軍顯然發現了他,子彈啾啾地打在岩石上,濺起一串火花。陳長安蜷縮在掩體後,聽著彈著點的分布,在腦海中構建出敵人的火力分布圖。
"五挺輕機槍,兩挺重機槍,沒有迫擊炮......"他喃喃自語,手指靈活地調整著手榴彈捆的導火索長度,讓它們能夠同時爆炸。
遠處傳來馬蹄聲,馬家軍騎兵開始衝鋒了。陳長安深吸一口氣,猛地從掩體後躍出,手臂掄圓,將手榴彈捆投向一百五十米外的一個小土包——那裏看似無人,但他知道,正是這個製高點控製著整片開闊地的火力。
手榴彈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陳長安沒有等待爆炸,而是立刻轉身撲向另一個掩體。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巨響,然後是此起彼伏的慘叫——他猜得沒錯,那裏藏著敵軍的指揮所。
"打!"他大吼一聲。
陣地上頓時槍聲大作。失去指揮的敵軍陷入混亂,衝鋒的騎兵在鬆軟沙地上舉步維艱,成了活靶子。那挺修好的捷克式輕機槍也噴吐出火舌,將試圖迂回的右翼敵軍壓製在開闊地上。
陳長安滾進一個彈坑,正好撞見一名受傷的敵軍軍官正掙紮著掏手槍。兩人四目相對的一瞬,軍官突然瞪大了眼睛:"你......你不是已經......"
陳長安沒給他說完的機會,一個手刀劈在對方頸動脈上。軍官軟綿綿地倒下,但那雙充滿驚駭的眼睛卻深深印在陳長安腦海中。
什麽意思?這個軍官認識"陳團長"?還是說......
沒時間多想了。戰場形勢瞬息萬變,敵軍雖然暫時受挫,但人數優勢仍在。陳長安吹響撤退哨,示意戰士們交替掩護向東轉移。
當他最後一個離開陣地時,鬼使神差地回頭望了一眼。硝煙彌漫的戰場上,一麵殘破的紅旗依然倔強地飄揚在土坡最高處。旗麵上那個被子彈穿透的洞,在夕陽下像一隻凝視著他的眼睛。
陳長安摸了摸胸前——那枚帶他穿越時空的平安扣不見了,但在原來掛著玉扣的位置,皮膚上多出了一圈龍形的淡紅色印記,正隱隱發燙。
喜歡亮劍大別山裏的軍工請大家收藏:()亮劍大別山裏的軍工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