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鋼鐵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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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爐火重生】
    黎明前的山穀裏,十二個鐵匠圍著一堆黏土和碎石發愁。晨霧在山間遊走,將眾人的身影勾勒得模糊不清。陳長安蹲在地上,用刺刀在泥地上劃出高爐的剖麵圖。係統掃描的數據在視網膜上浮動,不斷調整著爐膛傾角、風口位置和耐火層厚度。
    "爐喉收窄三寸。"他指著圖紙上蜿蜒的線條,手指因連日勞作而布滿細小的傷口,"熱風從兩側斜吹,讓火焰形成渦流。"
    王鐵山蹲下身來,粗糙的手指撫過泥地上的線條,眉頭緊鎖:"老祖宗的方子都是直膛爐!這彎彎繞繞的,怕是要壞規矩。"
    "鬼子坦克的裝甲也是直的。"陳長安抓起一把鎂砂,灰白色顆粒從指縫簌簌而落,在晨光中閃爍著細碎的光芒,"可咱們的炮彈總得拐著彎鑽進去。"他的聲音很輕,卻讓周圍的鐵匠們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
    幾個年輕學徒偷偷交換眼神。昨夜偷學圖紙的小趙突然開口:"《考工記》裏說"金錫半謂之鑒燧之齊",是不是說合金配比..."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似乎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陳長安猛地抬頭,銳利的目光穿透晨霧。這個戴著圓框眼鏡、看起來文弱的學徒竟懂先秦冶金文獻。係統光幕突然在小趙頭頂彈出淡藍色標注:【滿洲工業大學冶金係肄業,1938年參加抗日學運】。陳長安的瞳孔微微收縮,這個看似普通的年輕人背後,似乎藏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風與火的博弈】
    改造鼓風機的過程遠比想象中艱難。從日軍卡車拆下的柴油機在空地上突突冒著黑煙,像一匹難以馴服的野馬。連接傳統牛皮風箱的竹管在高壓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砰!"
    第三根竹管在眾人眼前炸裂,鋒利的碎片如雨般四濺。一塊尖銳的竹片擦過陳長安的眉骨,鮮血立刻順著臉頰流下,在沾滿煤灰的臉上劃出一道刺目的紅線。
    "用這個。"王鐵山忽然扔來個布滿銅綠的物件,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
    陳長安接住那沉甸甸的物件,抹掉臉上的血跡,發現是半截青銅爵——商周時期的酒器,三足已斷了兩足,器身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老人悶聲道:"光緒年漢陽鐵廠第一台鼓風機,就是用殷墟出土的青銅範改的。老祖宗留下的東西,比鬼子的強。"
    係統掃描顯示,這青銅器的鉛錫配比竟與現代軸承合金驚人相似。當改造後的鼓風機終於咆哮起來時,蔚藍的火舌從鎂砂爐中噴出兩米多高,在暮色中如同一柄利劍直刺蒼穹。圍觀的人群發出驚呼——火焰中心竟呈現出透明的青白色,像是把天空的一角扯了下來。
    "一千六百攝氏度..."陳長安盯著係統顯示的數值喃喃自語。這個溫度足以讓硫化鎂完全上浮成渣。他轉頭看向王鐵山,老人溝壑縱橫的臉上映著跳動的火光,渾濁的眼中閃爍著難以言說的光芒。
    【鋼水映山河】
    出鋼的時刻,整個兵工廠的人都擠到了打穀場。暮色四合,但爐火將每個人的臉都映得通紅。空氣中彌漫著金屬與汗水混合的獨特氣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小小的出鋼口上。
    當金紅色的鋼水從出鋼槽奔湧而出時,王鐵山突然撲通跪地。鋼水流進砂模的嘶嘶聲中,老鐵匠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顫抖的手指層層揭開後,露出一塊黢黑的鐵片——上麵鏨著"漢陽鐵廠 光緒二十四年 次品"幾個模糊的字跡。
    "張之洞大人要是看見..."老人顫抖的手將鐵片舉向鋼水,兩行濁淚在火光中閃爍,"這是能造後膛炮的鋼啊!"他的聲音嘶啞,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鋼錠冷卻後的錘擊測試震撼了所有人。傳統爐的鋼錠三錘碎裂,而堿性鋼錠在第十八錘時才出現細紋。更驚人的是斷麵——像黑綢上撒了層水晶屑,在陽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彩。那是均勻分布的珠光體組織,是優質鋼材的標誌。
    突然,遠處傳來急促的哨聲,打破了這短暫的歡慶。"敵情!"警戒的戰士飛奔而來,臉上帶著緊張的神色,"山外發現偽軍偵察隊!他們帶著電台!"
    陳長安瞳孔一縮——根據地的防空火力網讓日軍飛機不敢靠近,但地麵偵察隊卻能滲透進來。他猛地轉頭看向小趙,年輕人正悄悄將一塊鋼樣塞進袖口,動作熟練得像是做過無數次。
    【暗流湧動】
    深夜的草棚裏,陳長安被一陣細微的金屬摩擦聲驚醒。月光透過茅草的縫隙灑落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保持著均勻的呼吸,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
    借著月光,他看見小趙正用刺刀在鋼錠上取樣,動作嫻熟而精準。更令人心驚的是,年輕人耳朵上竟掛著個米粒大的金屬物——那是德國製微型耳塞式無線電接收器,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滿洲國新京特別市..."小趙的喃喃自語隨風飄來,聲音壓得極低,"奉天兵工廠急需堿性煉鋼法...樣品已取得...明晚老地方..."他的聲音突然停住,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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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安的手悄悄摸向枕下的王八盒子,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稍微安心。但就在這時,係統突然在棚頂標出個紅色光圈:炊事班長老周正倒吊在房梁上,像一隻巨大的蝙蝠,手裏的南部式手槍準星已對準小趙的後心。
    5
    【生死抉擇】
    陳長安的指尖已經觸到冰冷的槍柄。草棚外傳來偽軍偵察隊雜亂的腳步聲,火把的光亮透過茅草縫隙在泥地上投下跳動的光斑。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別動。"老周的聲音像生鏽的刀片刮過耳膜,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這小子身上有我們要的東西。"
    小趙的身體僵住了。他慢慢轉身,月光下眼鏡片反射出慘白的光:"周師傅...您不是..."他的聲音裏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炊事班長老周三年前就死在娘子關了。"倒吊的身影幽靈般飄落,南部式手槍紋絲不動,"現在拿鋼樣,還是拿命?"老周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
    陳長安突然注意到老周左手小指缺失——那是軍統特工的識別標記。但係統又在他領口掃描到關東軍特務機關的暗記,雙重身份在視網膜上閃爍出危險的紅光。這個看似普通的炊事班長,身份竟如此複雜。
    【鋼鐵誓言】
    鋼錠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芒,像一塊沉睡的寶石。小趙突然笑了,笑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突兀:"你們知道為什麽堿性爐能除硫嗎?"不等回答,他猛地將鋼樣砸向地麵,"因為鎂砂會先和硫結合!"
    爆鳴聲中,鎂粉在空氣裏炸出刺目白光,整個草棚瞬間亮如白晝。陳長安趁機滾到牆角,王八盒子已經上膛。但混亂中他看見老周的槍口轉向了自己——那黑洞洞的槍口在強光中如同死神的眼睛。
    "砰!"
    槍聲過後,小趙捂著肩膀倒地,鮮血從指縫間汩汩流出。老周的太陽穴上卻多了個血洞,身體像破布娃娃般倒下。草棚門口,王鐵山舉著的漢陽造還在冒煙,槍口飄散的硝煙在月光下如同幽靈。
    "三十年前..."老鐵匠的獨眼裏閃著淚光,聲音低沉而沙啞,"老子在漢陽兵工廠就殺過日本細作。"他粗糙的手指撫過槍管,像是在撫摸一個老友。
    【黎明將至】
    當第一縷陽光照進山穀,新的高爐已經開始建造。工人們忙碌的身影在晨光中拉得很長。陳長安將小趙的筆記本扔進爐火,紙頁上密密麻麻的化學公式在火焰中蜷曲成灰,像是無數掙紮的黑色蝴蝶。
    "其實他算錯了鎂砂配比。"王鐵山突然說,聲音裏帶著難以察覺的疲憊,"要是按他的方子,爐襯撐不過三爐。"
    陳長安猛地轉頭。老人從懷裏掏出個錫盒,鏽跡斑斑的盒蓋打開時發出刺耳的聲響。裏麵躺著塊帶血的鋼樣,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芒:"昨晚我換了樣品。"他的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微笑。
    遠處的山路上,偽軍偵察隊正在撤退。他們懷裏揣著的,是一塊故意摻了過量硫的廢鋼。這塊鋼樣將會被送到奉天兵工廠,成為埋在日本軍工體係中的一顆定時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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