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偽軍的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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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長安用鑷子夾起剛晾幹的彩色紙片,對著煤油燈仔細檢查。紙片正麵印著"八路軍優待證"五個楷體大字,下方是紅藍雙色套印的五角星;背麵用極細的線條勾勒出山區地形圖,幾個關鍵位置標著隻有內部人員才懂的暗記。
    "比上批強多了。"他推了推眼鏡,對印刷小組說,"這次套色誤差不超過0.3毫米,偽軍那邊的印刷機都做不到這個精度。"
    李雲龍抓起一張優待證搓了搓:"就這小紙片,真能讓偽軍帶槍來投?"
    "不是紙片本身,是背後的承諾。"陳長安從抽屜裏取出一本冊子,"帶步槍一支換五畝地,輕機槍換三間房,重機槍或迫擊炮直接給全家根據地戶口。"
    "他娘的!"李雲龍瞪大眼睛,"這價比老子當年當篾匠還劃算!"
    王鐵山急匆匆跑進來:"報告!昨晚又有十九個偽軍帶著武器過來,其中有個排長!現在院裏都擠不下了!"
    陳長安與李雲龍對視一眼,兩人快步走向院子。月光下,十幾個穿著偽軍製服的男人局促地站在牆角,腳邊堆著歪把子機槍、三八式步槍和幾箱彈藥。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正用毛筆在名冊上登記,旁邊炊事班的老張頭給新來的挨個發窩頭。
    "長官!"一個滿臉麻子的偽軍突然跪下,"俺在保安團幹了三年,沒殺過一個老百姓啊!"
    李雲龍皺眉拽他起來:"八路軍不興這套!既然來了就是兄弟,以後跟老子一起打鬼子!"
    陳長安注意到有個瘦高個偽軍一直盯著自己看,便走過去:"有什麽問題?"
    "長官..."瘦高個壓低聲音,"俺們營長想見您,說有"大貨"。"
    趙德水摸著腰間的手槍,在偽軍團部後院來回踱步。月光把葡萄架的影子投在地上,像一張越收越緊的網。遠處炮樓上的探照燈每隔三分鍾就會掃過這裏,他必須在燈光到來的間隙完成交易。
    "營長,車備好了。"勤務兵小聲道,"硫磺都藏在煤堆下麵,哨卡查不出來。"
    趙德水點點頭,手心全是冷汗。這一車硫磺足夠八路軍造上萬發子彈,要是被日本人發現...他不敢往下想。三個月前妹妹偷偷捎來的信上說,老家全村都被日軍燒了,就因為她大哥在偽軍當官。
    "記住,天亮前我必須回來。"他整了整領口,"要是我回不來..."
    院牆外突然傳來三聲蛙鳴,接著是兩聲,再三聲。趙德水深吸一口氣,輕輕打開後門。陰影裏站著兩個人,一個魁梧如鐵塔,一個清瘦戴眼鏡。
    "陳工程師?"趙德水聲音發顫。
    戴眼鏡的年輕人點點頭:"硫磺在哪?"
    借著月光,趙德水看清了對方的臉——比他想象的年輕,但眼神老練得可怕。這就是傳說中能造火箭炮、會修水電站的八路工程師?怎麽看都像個教書先生。
    "在煤車下層。"趙德水遞過鑰匙,"夠造兩噸火藥。我要的東西呢?"
    陳長安從懷裏掏出一個牛皮紙信封。趙德水顫抖著打開,裏麵是五張蓋著紅色大印的"甲等安置證",還有一張手繪地圖,標著太行山深處一個叫"新生村"的地方。
    "你父母、妻子和兩個孩子都在那裏了。"陳長安的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有地有房,孩子可以上學。"
    趙德水突然蹲在地上幹嘔起來。三個月了,自從聽說老家遭難,他日夜擔心妻兒老小的安危。現在終於...
    "車上還有東西。"他抹了把臉,"日軍下周要掃蕩楊家莊,走西溝那條路。這是作戰計劃。"遞過一卷膠卷。
    李雲龍一把抓過膠卷:"你小子還算有點良心!"
    "我不是為了良心。"趙德水慘笑,"我祖父是甲午年鎮遠艦的炮手,臨終前攥著我的手說"殺鬼子"..."他突然哽住,炮樓的探照燈正掃過來。
    陳長安迅速收起膠卷:"我們會派人接應你起義。"
    "不行!"趙德水急了,"團裏還有三百多兄弟,家眷都在城裏日本人手裏。給我半個月,我能帶至少一個連出來!"
    探照燈越來越近,三人迅速分開。臨走時陳長安突然回頭:"你知道硫磺還能做什麽嗎?"
    趙德水一愣。
    "混合硝石木炭就是火藥。"陳長安輕聲道,"但加些別的東西,就能做成炸藥。比如...炸炮樓。"
    太原,日軍憲兵司令部。
    吉田大佐將一遝優待證摔在桌上:"八路居然把策反廣告印到皇軍眼皮底下了!這些都是在哪發現的?"
    "報告!"憲兵隊長額頭冒汗,"酒館、妓院、甚至...軍營廁所。"
    會議室裏的日本軍官臉色鐵青。最近一個月,偽軍逃亡人數激增,帶走的武器足夠裝備一個加強連。更可怕的是,失蹤者中不乏中層軍官,導致整個偽軍係統人心惶惶。
    "徹查!"吉田怒吼,"所有偽軍家屬集中監管!特別是那個趙德水,他妹妹上周突然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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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謀長小聲道:"閣下,偽軍占守備力量的六成,如果逼得太緊..."
    "那就殺一儆百!"吉田冷笑,"把趙德水的老婆孩子綁到南門炮樓,讓所有偽軍看著!"
    陳長安放下望遠鏡,炮樓前的景象讓他胃部抽搐。十二個婦女兒童被綁在木樁上,烈日已經曬了三個小時。最前麵的年輕婦女嘴唇幹裂出血,仍努力用身體為身後的小男孩遮擋陽光——那是趙德水的妻兒。
    "狗日的小鬼子!"李雲龍咬牙切齒,"老子的炮呢?把炮樓轟了!"
    "不行!"陳長安按住他,"炮擊會傷到人質。"
    王鐵山貓腰跑來:"趙德水托人送信,說今晚就帶兵起義!但他老婆孩子要是死了..."
    陳長安盯著炮樓。日軍顯然早有防備,射界內的樹木全被砍光,三百米內毫無遮蔽。但炮樓東南側有個廢棄磚窯,距離大約...八百米?
    "找王鐵柱來。"他突然說,"帶上那支改裝的三八式。"
    李雲龍瞪大眼睛:"八百米?神仙也打不中啊!"
    "不是打人。"陳長安已經在地上畫起示意圖,"打繩子。"
    一小時後,炮樓上的日軍哨兵突然聽到"啪"的脆響。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綁人質的麻繩接連斷裂!趙德水的妻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幾個"圍觀老鄉"拽進人群。炮樓機槍瘋狂掃射,但人群早已四散奔逃。
    "打中了!"王鐵山舉著望遠鏡歡呼,"十二槍打斷十二根繩!鐵柱哥神了!"
    陳長安卻盯著炮樓頂層。一個日本軍官正揪著趙德水的領子,把望遠鏡按在他臉上——顯然是要他親眼看著家人被殺。現在,那軍官暴跳如雷的樣子,活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
    "給趙德水發信號。"陳長安沉聲道,"提前行動。"
    趙德水被五花大綁扔在炮樓頂層,右眼腫得睜不開。吉田的軍靴踩在他手指上,一根、兩根...骨頭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說!"吉田歇斯底裏,"那些神槍手怎麽知道今天綁的是你家人?"
    趙德水吐出一口血沫,突然笑了。他看見軍營方向升起三顆紅色信號彈——這是他和陳長安約定的起義信號!幾乎同時,城裏多處響起爆炸聲,其中最近的就在炮樓底下。
    "八嘎!"吉田拔出手槍,"我先斃了你這個叛徒!"
    槍聲響起,倒下的卻是吉田。趙德水驚愕地轉頭,看見勤務兵小張舉著冒煙的駁殼槍,槍柄上纏著條藍布——正是優待證的顏色。
    "營長!"小張割開繩子,"三連已經控製軍火庫,二連在打指揮部!兄弟們...都反了!"
    趙德水踉蹌著爬起來。整座縣城已經陷入混亂,到處都是藍色臂章的偽軍。他們用日軍教的戰術進攻,卻把子彈射向曾經的"主子"。遠處,八路軍的衝鋒號隱約可聞...
    三天後,新生村小學操場。
    趙德水穿著嶄新的八路軍軍裝,看著妻子教孩子們認字。三百二十七名起義偽軍正在辦理落戶手續,他們帶來的武器足夠裝備一個營。
    "硫磺已經送到兵工廠了。"陳長安遞過一本花名冊,"這是所有起義人員家屬名單,都安置好了。"
    趙德水突然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頭:"陳工程師,我..."
    "別這樣。"陳長安扶起他,"你祖父是英雄,你也是。"
    李雲龍大笑著走來:"老趙!總部決定成立特別獨立營,你當營長!"他擠擠眼,"比偽軍營長夠勁吧?"
    趙德水卻望向遠方:"吉田逃回了太原...其他地方的偽軍兄弟..."
    "優待證已經印了十萬張。"陳長安拍拍他的肩,"而且...我們有了個新幫手。"
    順著他的目光,趙德水看見小張正在油印機前忙碌。這個不起眼的勤務兵,原來是八路軍地下黨。
    "對了。"李雲龍突然想起什麽,"那天在炮樓,鐵柱咋能打那麽準?"
    陳長安微微一笑:"我在子彈頭上刻了凹槽,飛行會更穩定。當然,主要還是王鐵柱技術好。"
    操場邊,王鐵柱正用那支改裝步槍教新兵射擊。陽光下,槍管上的刻痕隱約可見——"專打繩子不傷人"。
    遠處山路上,又有幾戶拖家帶口的身影正向新生村走來。他們衣領裏,都藏著那張改變命運的彩色紙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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