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最後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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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陽如血】
    張家口城外三十裏的黃土坡上,最後一道日軍防線正在崩潰。五月的風裹挾著硝煙與血腥味,將山坡上的蒲公英吹得四散飄零。李雲龍蹲在一處彈坑邊緣,望遠鏡的鏡片上沾著幾點血跡,那是半小時前一個偵察兵犧牲時濺上的。
    "團長,三營已經拿下東側高地!"通訊員貓著腰跑來,聲音裏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鬼子正在往北溝方向撤退!"
    李雲龍沒有放下望遠鏡,鏡片裏映出幾個土黃色身影正跌跌撞撞地往山坡後潰逃。其中一個日軍士兵突然回頭開了一槍,子彈打在李雲龍腳前的石頭上,濺起一串火星。
    "他娘的!"李雲龍咧嘴一笑,露出被煙熏黃的牙齒,"程瞎子!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給老子轟他娘的!"
    三百米外,炮兵陣地上,程瞎子正用袖子擦拭著炮膛。他左眼纏著的繃帶已經被血浸透,卻依然動作麻利地指揮裝彈。"角度上調兩度!"他啞著嗓子吼道,聲音像是砂紙摩擦,"裝高爆彈!"
    炮口緩緩抬起,黑洞洞的炮管對準了山坡後那麵殘破的太陽旗。旗杆已經歪斜,旗麵被子彈撕開了好幾道口子,卻依然在暮色中飄動。
    "放!"
    "轟——"炮彈呼嘯著劃破暮色,日軍陣地上升起一團橘紅色的火光。爆炸的氣浪將兩個日軍士兵掀上半空,像破布娃娃一樣旋轉著落下。
    幾乎同時,丁偉的騎兵連從側翼殺出。馬蹄聲如雷,卷起漫天黃塵。騎兵們手中的馬刀在夕陽下閃著血色的光,刀鋒劃過空氣發出"嗚嗚"的嘯叫。
    "殺啊!"丁偉一馬當先,刀光閃過,一個日軍機槍手的頭顱高高飛起。
    就在這時,一個日軍少佐突然從戰壕裏站起來。他的軍裝已經破爛不堪,左臂用繃帶吊在胸前,右手卻高舉著軍刀,用生硬的中國話大喊:"天皇陛下萬歲!"他身後,七八個滿臉血汙的鬼子兵跟著跳出戰壕,挺著刺刀發起自殺式衝鋒。
    孔捷吐掉嘴裏的草根,輕蔑地哼了一聲:"找死。"他抬手一槍,少佐的軍刀應聲而斷。斷掉的刀尖旋轉著插入黃土,發出"錚"的一聲輕響。
    那個少佐愣住了,低頭看著手中隻剩半截的軍刀。下一秒,三顆子彈同時擊中他的胸膛,將他打得倒退幾步,仰麵栽倒在戰壕邊緣。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望著漸漸暗下來的天空,嘴唇蠕動著似乎還想說什麽。
    李雲龍大步走過來,一腳踢開少佐身邊的步槍。"捆起來!"他對衛生員喊道,"這狗日的還沒斷氣,是個少佐,應該知道點東西。"
    夕陽完全沉入了地平線,最後一縷餘暉照在戰場上,將鮮血染成了詭異的紫色。遠處,大同城的輪廓已經隱約可見,城牆上的日軍旗幟正在緩緩降落。
    【困獸猶鬥】
    大同城內的日軍司令部裏,山田大佐正在燒毀文件。火光映著他鐵青的臉,額頭上那道從眉骨延伸到嘴角的傷疤顯得格外猙獰。汗水順著他的太陽穴流下,在下巴處匯聚成滴,落在燃燒的文件上,發出"嗤嗤"的聲響。
    "聯隊長,八路軍已經攻破東門!"一個滿臉是血的通訊兵跌跌撞撞衝進來,鋼盔不知丟在了哪裏,額頭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第三中隊...全員玉碎了..."
    山田充耳不聞,繼續把文件一張張投入火盆。他的手很穩,動作一絲不苟,仿佛正在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當最後一張作戰地圖化為灰燼時,他突然拔出佩刀,刀尖抵住了自己的腹部。
    "聯隊長!"副官井上撲上來抱住他,"司令部的命令是...投降...關東軍司令部已經..."
    山田的刀尖微微顫抖,汗水順著刀柄滴落在地圖上。遠處傳來激烈的交火聲,窗玻璃被震得嘩嘩作響。一發流彈擊穿了窗戶,打碎了牆上的天皇畫像。
    "八嘎!"山田突然暴怒地劈碎了一張椅子,"為什麽要撤退?我們明明還能戰鬥!"他猛地扯開軍裝,露出胸口密密麻麻的傷疤,"我在支那打了七年仗,從上海到南京,從武漢到長沙...現在卻要像喪家犬一樣逃回本土?"
    井上低著頭,聲音哽咽:"聯隊長,這是軍令...大本營已經..."
    "閉嘴!"山田一腳踢翻火盆,燃燒的紙灰飛揚起來,像一群黑色的蝴蝶,"你知道我在滿洲見過什麽嗎?"他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71部隊的那些實驗...我們早就不是武士了,我們變成了魔鬼..."
    外麵的槍聲越來越近,隱約可以聽見八路軍用擴音器喊話的聲音:"日軍士兵們,放下武器,八路軍優待俘虜!"
    山田突然安靜下來,他整了整軍裝,撿起地上的軍刀。"井上君,"他的聲音異常平靜,"你帶著剩下的人從西門突圍吧。"
    "那您..."
    山田沒有回答,隻是走到辦公桌前,從抽屜裏取出一個信封:"把這封信交給我妻子。"他頓了頓,"告訴她...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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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上還想說什麽,外麵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整棟建築都搖晃起來。灰塵從天花板上簌簌落下,電燈忽明忽暗地閃爍了幾下,終於徹底熄滅。
    在昏暗的燭光中,山田最後看了一眼牆上的作戰地圖,那裏插滿了紅色的小旗——都是八路軍進攻的方向。他緩緩舉起軍刀,刀鋒在燭光下閃著冷冽的光。
    "天皇陛下..."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一顆子彈突然穿透窗戶,正中他的眉心。山田的身體晃了晃,像棵被砍倒的樹一樣轟然倒地。
    井上呆呆地看著聯隊長的屍體,鮮血正從那個小小的彈孔中汩汩流出,在地板上匯成一片暗紅色的湖泊。他顫抖著撿起那封信,塞進貼身的衣袋裏。
    "全體注意!"井上深吸一口氣,對著剩下的十幾個軍官喊道,"執行...撤退命令!"
    【黎明攻勢】
    淩晨四點,李雲龍帶著突擊隊摸到了大同日軍最後一道防線。夜色如墨,隻有零星的星光灑在焦黑的土地上。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硝煙味和屍體腐爛的惡臭。
    "團長,偵察兵說前麵地堡裏有重機槍。"張大彪貓著腰湊過來,聲音壓得極低,"至少兩挺九二式,射界覆蓋了整個開闊地。"
    李雲龍眯起眼睛,借著朦朧的月光觀察前方。日軍的地堡修築在一處小土坡上,黑黝黝的射擊孔像野獸的眼睛,隨時可能噴出致命的火舌。地堡後方豎著一根鐵皮煙囪,正冒著淡淡的青煙。
    "看見那個煙囪沒有?"李雲龍突然笑了,"小鬼子在生火做飯呢。"他轉頭對通訊員說,"告訴丁偉,十五分鍾後從西麵佯攻。再通知炮兵連,準備煙霧彈。"
    通訊員剛要走,李雲龍又叫住他:"等等,讓炊事班準備點熱乎的,打完這一仗,老子要請兄弟們吃頓好的!"
    十五分鍾後,西麵突然響起密集的槍聲和喊殺聲。地堡裏的機槍立刻調轉方向,"噠噠噠"地噴吐出火舌。就在日軍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間,三發煙霧彈準確地落在地堡前方,騰起濃密的白色煙幕。
    "上!"李雲龍一揮手,突擊隊員們像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他們穿著日軍的軍裝——這是從之前戰鬥中繳獲的,為的就是迷惑敵人。
    最前麵的戰士突然踩中了地雷,"轟"的一聲巨響,他的身體被拋上十幾米高的空中。後麵的隊員沒有絲毫停頓,繼續向前衝鋒。
    "八嘎!什麽人?"地堡裏傳來日語的喝問。
    "第三中隊的!"一個會日語的戰士高聲回答,"我們被八路軍打散了!"
    地堡的射擊孔裏探出一個腦袋,還沒等他看清,突擊隊員已經衝到了跟前。兩顆手榴彈準確地扔進了射擊孔,隨著兩聲悶響,地堡裏傳來淒厲的慘叫。
    "炸門!"李雲龍大喊。
    爆破手衝上前,將炸藥包貼在鐵門上。"轟隆"一聲巨響,鐵門像紙片一樣被撕開。突擊隊員們端著衝鋒槍衝了進去,槍口噴吐著火舌。
    地堡裏光線昏暗,彌漫著血腥味和火藥味。幾個日軍士兵倒在血泊中,還有兩個重傷員靠在牆邊,其中一個正掙紮著去夠掉在地上的手槍。
    "不許動!"張大彪一槍打在那日軍手腕上,手槍滑出老遠。
    李雲龍大步走進來,踢開地上的彈藥箱。角落裏,一個日軍軍官正用顫抖的手舉著軍刀,臉色慘白如紙。
    "放下武器!"李雲龍用日語喝道。
    那軍官突然獰笑起來,刀尖轉向自己的腹部:"天皇陛下..."
    李雲龍抬手就是一槍,子彈精準地打飛了軍刀。"想死?沒那麽容易!"他一把揪住軍官的衣領,"老子還有話要問你!"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一陣歡呼聲。李雲龍拖著俘虜走出地堡,晨光中,一麵紅旗正在大同城的最高處冉冉升起。城牆上下,八路軍的戰士們和老百姓擁抱在一起,許多人淚流滿麵。
    "報告團長!"一個通訊員氣喘籲籲地跑來,"丁團長那邊抓了個大官,說是日軍參謀部的!"
    李雲龍咧嘴一笑,摸出旱煙袋點上:"走,看看去!"
    【俘虜】
    臨時設立的審訊室裏,被俘的佐藤少佐坐得筆直。他的右臂受了傷,用繃帶吊在胸前,但眼神依然桀驁不馴。
    趙剛給他倒了杯熱水,用流利的日語說:"你的傷勢已經處理過了,如果還有什麽需要..."
    "不必假惺惺的!"佐藤用生硬的中文打斷他,"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李雲龍"啪"地拍桌而起:"你他娘的..."
    趙剛抬手攔住李雲龍,轉向佐藤:"佐藤先生,戰爭已經結束了。你們的岡村寧次司令官都已經下令撤退,為什麽你們還要負隅頑抗?"
    佐藤冷笑:"對我們軍人來說,戰爭結束隻有兩種方式——勝利或者死亡。"他盯著趙剛胸前的鋼筆,"你們龍國人根本不懂什麽是武士道。"
    "武士道?"趙剛不緊不慢地摘下鋼筆,"就是屠殺平民?就是拿活人做細菌實驗?就是逼迫婦女做"慰安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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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藤的臉色變了變,但很快又恢複高傲:"戰爭...總要有人犧牲。"
    "佐藤先生,"趙剛突然換了話題,"你知道為什麽你們的武士道打不贏我們嗎?"他指向窗外,那裏有幾個八路軍戰士正在幫老鄉修屋頂,"因為我們知道為什麽而戰。"
    佐藤順著窗戶望去,突然僵住了——院牆外,幾個中國孩子正好奇地張望,其中一個還衝他做了個鬼臉。更遠處,街道上熙熙攘攘,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完全看不出這裏昨天還是戰場。
    "我們打仗,"趙剛輕聲說,"是為了讓這些孩子能平安長大,為了讓老百姓能安心過日子。"他停頓了一下,"而你們打仗,是為了什麽?"
    佐藤的嘴唇顫抖著,突然低下頭去。他軍裝口袋裏露出一張照片的邊角,上麵是一個穿著和服的年輕女子抱著個嬰兒。
    【餘燼】
    三天後,最後一支成建製的日軍部隊在陽高縣投降。李雲龍在繳獲的軍旗上簽完字,抬頭看見丁偉押著一隊俘虜走來。這些俘虜大多衣衫襤褸,步履蹣跚,完全看不出曾經是精銳的關東軍。
    最前麵是個十四五歲的日本兵,瘦得像個骷髏,寬大的軍裝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他的左腳沒有鞋子,隻用破布裹著,每走一步都留下一個血腳印。
    "這他娘還是個孩子啊..."李雲龍皺起眉頭。
    小鬼子突然跪下,從懷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照片,上麵是個穿和服的婦人。他結結巴巴地說著中文:"媽媽...想見媽媽..."淚水順著他髒兮兮的臉頰滾落。
    趙剛歎了口氣,對警衛員說:"帶他去醫務室,再找雙合適的鞋子。"
    夕陽西下,遠處的村莊升起嫋嫋炊煙。程瞎子拄著拐杖走過來——他的左腿被彈片擊中了。"老李,"他突然說,"咱們是不是該考慮解甲歸田了?"
    李雲龍摸出旱煙袋,卻沒點火。他望著天邊如血的晚霞,輕聲道:"仗打完了,可事兒還沒完呢。"他指了指正在列隊的戰士們,"這些兄弟,得給他們找個出路。還有那些孤兒寡母...都是咱們的責任啊。"
    趙剛走過來,手裏拿著份電報:"總部命令,讓我們休整一周,然後開赴東北。"
    李雲龍點點頭,突然問道:"那個小鬼子呢?"
    "在醫務室,哭了一整天了。"趙剛推了推眼鏡,"才十五歲,是被強征入伍的。"
    李雲龍沉默了一會兒,從兜裏摸出幾塊糖:"拿去給他吧。"他轉身走向指揮部,背影在夕陽下拖得很長很長。
    遠處,炊事班已經架起了大鍋,肉香隨風飄來。戰士們圍著鍋灶說笑著,有人開始唱起了家鄉的小調。明天,他們將踏上新的征程;今夜,且讓他們暫時忘卻戰爭,做回普通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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