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朝鮮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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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朝鮮自治決議
    "啪嗒!"
    鉛筆頭在作戰地圖上斷成兩截,滾到三八線旁邊不動了。會議室裏煙霧繚繞,幾個參謀盯著那條用紅藍鉛筆臨時畫出來的分界線,愣是沒人敢先開口。外頭哨兵跺腳的聲音"咚咚"響,屋裏暖氣片"咕嚕咕嚕"冒著泡。
    "要我說,幹脆全拿下來算逑!"王胡子師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茶缸裏的水濺出來半杯,把作戰科長的筆記本打濕了一大片,"朝鮮同誌跟著咱們打了三年遊擊,流的血都能把漢江染紅了..."
    "老胡啊。"政委慢悠悠地卷著煙,煙絲渣子掉了一桌子,"你當我不想?可大毛那邊剛發來電報,說鷹醬的第七艦隊已經到仁川了,甲板上停的都是帶星星的飛機。"
    角落裏突然傳來"哢嚓"一聲——金隊長捏碎了手裏的搪瓷杯。這個朝鮮遊擊隊領袖臉上還帶著凍瘡,左耳朵缺了半拉,眼睛卻亮得跟狼似的:"我們的人...真能回家了嗎?"他說話帶著濃重的鹹鏡道口音,把"家"字說得特別重。
    村口的歪脖子樹下積了半尺厚的雪,金隊長把自治決議書折成紙飛機。北風"嗚"地一吹,紙飛機歪歪斜斜地飛過結冰的小河,落在對岸的雪地裏,正好插在個兔子腳印上。
    "看清楚了沒?"他問身後的小戰士,嘴裏呼出的白氣糊了一臉。
    十七歲的樸永浩拚命點頭,鼻涕凍成了冰溜子,袖口上全是擦鼻涕結的冰碴子:"隊長,南邊...真不讓去了?我二叔還在釜山挖煤呢..."
    金隊長沒吱聲。他彎腰抓起把雪,在皴裂的樹皮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朝鮮半島,然後"啪"地一巴掌拍在分界線上,凍紅的手指頭正好按在漢城位置上:"記住嘍,從今兒個起,這兒就是前線。"說完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吐出的痰裏帶著血絲。
    二、金隊長的選擇
    北朝鮮自治委員會的木頭牌子剛掛上,第二天就被人糊了牛糞。金隊長蹲在門檻上擦牌子,聽見屋裏大毛顧問正在拍桌子,那動靜跟打雷似的:"這個人必須換掉!他連俄語都不會說!怎麽配合我們工作?"
    翻譯官的聲音跟蚊子哼哼似的:"金同誌在長白山打過七年遊擊,會四國語言..."
    "遊擊?"大毛顧問的皮鞋"噔噔"地踩著地板,"現在需要的是會簽文件的幹部!不是整天揣著手榴彈睡覺的野人!"
    金隊長繼續擦著牌子,牛糞臭烘烘的粘在手指頭上。擦著擦著突然發現糞渣子底下露出半張發黃的照片——是他和犧牲的戰友們唯一的合影,裏頭笑得最歡的小夥子,去年冬天為了掩護傷員,把自己綁在樹上當人肉靶子。
    "這活兒我幹不了。"
    金隊長把燙金的委任狀推回去時,政委的茶杯蓋"當啷"一聲掉在地上,骨碌碌滾到文件櫃底下去了。屋裏幾個朝鮮戰士"唰"地站起來,手都按在了槍套上,有個小戰士的食指已經扣在扳機護圈上了。
    "老金啊,你再想想。"政委撅著屁股在櫃子底下摸杯蓋,說話甕聲甕氣的,"北邊現在亂得跟一鍋粥似的,就缺個壓得住場子的..."
    窗外飄著雪片子,金隊長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那個冬天。他們三十多個朝鮮戰士被日軍圍在煤礦洞裏,最後活著爬出來的隻有七個。活下來的代價,是親手點燃了裝滿炸藥的礦洞——連同裏麵二十多個朝鮮勞工一起,那些人臨死前唱的《阿裏郎》,到現在還在他夢裏響。
    他抓起鋼筆,筆尖在委任狀上頓了頓,洇出個黑疙瘩。簽完名才發現,墨水暈開的地方,怎麽看都像礦洞裏那些人的血。
    三、朝鮮戰士入伍
    "立——正!"
    三千雙膠鞋踩在雪地上的聲音,跟打悶雷似的。新入伍的朝鮮戰士穿著改小的軍裝,一個個凍得跟鵪鶉似的,領章上還空著沒釘部隊番號。有個小戰士的褲腿長得拖地,一走一個跟頭。
    後勤處長老周愁得直揪頭發,本來就沒幾根的頭發又掉了一撮:"奶奶的,夥食標準咋定?他們頓頓要吃的辣白菜要不要單列預算?泡菜壇子算不算軍用物資?"
    "報告!"隊列裏突然舉起隻手,袖口還露著棉花,"我們...可以不要津貼。"說話的戰士漢語說得跟含了熱茄子似的,"隻要發槍。"說完補了句:"要能連發的。"
    授槍儀式前夜,金隊長在倉庫裏逮著個偷軍裝的小鬼。孩子瘦得跟麻杆似的,軍裝裹身上跟套了個麻袋似的,正拚命往褲腿裏塞綁腿,塞得兩條腿跟象腿似的粗。
    "我阿爸說..."孩子結結巴巴地用漢話混著朝鮮語,急得直冒汗,"穿上這個...就是解放軍了..."說著從懷裏掏出個髒兮兮的紅布條,上麵用炭筆畫著顆五角星。
    金隊長蹲下來,給孩子係風紀扣的時候,發現他脖子上都是凍瘡。月光從破窗戶照進來,正好照見孩子衣領裏藏著的木牌——是朝鮮遊擊隊給犧牲人員家屬發的標識,上麵刻著他爹的名字:樸成煥。金隊長手一抖,扣子崩飛了。
    "明兒個開始。"他給孩子正了正歪到後腦勺的軍帽,"你跟我睡一個炕。"說完把自己的綁腿解下來,給孩子紮上。
    天剛蒙蒙亮,三千支步槍同時舉起的聲響,"嘩啦"一下驚飛了老槐樹上的麻雀。金隊長站在觀禮台上,突然發現隊伍最後排有個小不點——是那個偷軍裝的孩子,槍都快比他高了,正踮著腳拚命把刺刀舉得跟別人一樣高,結果一個踉蹌栽進雪堆裏。
    風吹動紅旗的聲音"獵獵"響,跟長白山的鬆濤一模一樣。金隊長摸出那張糊著牛糞的照片,輕輕放在警衛員剛倒的熱茶缸上。蒸汽一熏,照片上年輕的臉龐漸漸清晰起來,最邊上那個模糊的人影,仔細看跟台下摔跟頭的孩子有七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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