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登陸演習出洋相
    膠東半島的海灘上，老張蹲在礁石上啃著窩頭，海風把他的軍帽吹得直往後飄。這窩頭是昨晚上炊事班特意給今天參加演習的戰士準備的，硬得能砸核桃，老張一邊啃一邊嘟囔："這玩意兒當幹糧可惜了，當手榴彈使還差不多。"
    "老李，你說咱這登陸艦咋這麽寒磣呢？"他指著海麵上晃晃悠悠的木筏子，那筏子是用門板和空油桶拚的，上麵還留著炊事班和麵用的麵粉印子，"這玩意兒能裝幾門炮啊？我看裝兩袋麵粉都費勁！"
    老李正往腳上綁草繩，這是為了防止待會兒下海時鞋子被衝走。他頭也不抬："知足吧你！上個月用的還是門板呢！"說著指了指遠處三連的筏子，"看見沒？那筏子昨晚上炊事班還在上頭和麵呢！麵渣子現在還粘在上麵！"
    突然，刺耳的哨聲響起。幾十艘"登陸艦"同時衝向海灘，場麵那叫一個壯觀。老張所在的二連衝在最前麵，結果剛衝到一半，就聽見"哢嚓哢嚓"的聲響——一半筏子直接擱淺了。二連的筏子最慘，剛衝出去二十米就散了架，十幾個戰士撲通撲通掉進海裏，槍都漂起來了。
    "我的親娘哎！"老張在水裏撲騰著去撈他的步槍，"這槍要是生鏽了，指導員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岸上的觀察員小王急得直跺腳，手裏的記錄本都快捏碎了："完了完了，這要是在台灣海峽，咱們都喂魚了！"
    "喂魚？"老張吐掉嘴裏的海水和窩頭渣，"魚都嫌咱們裝備差！你看那邊——"他指著不遠處禿子軍艦的輪廓，"人家那才叫軍艦，咱們這頂多算...算..."
    "算澡盆子！"老李接話道，一邊擰著衣服上的水，"還是漏水的！"
    二、"水上浮橋"的爭議
    作戰室裏煙霧繚繞，陳長安把圖紙往桌上一拍，震得茶缸子裏的水都濺出來了。"我這個"水上浮橋"方案，"他指著圖紙上密密麻麻的線條，"用空油桶當浮筒，上麵鋪木板，再用鐵鏈子串起來..."
    "胡鬧！"劉團長一把抓起圖紙，差點把紙扯破了，"這玩意兒能經得起海浪？台灣海峽的風浪你見過嗎？一個浪頭打過來，你這浮橋就得散架！"
    陳長安梗著脖子，臉漲得通紅："那您說怎麽辦？遊過去？"他比劃著，"咱們現在連像樣的登陸艇都沒有，總不能等美國人施舍吧？"
    角落裏突然傳來"噗嗤"一聲笑。眾人回頭，看見丁偉正往嘴裏塞花生米，嚼得嘎嘣響。"我覺得可以試試，"他慢悠悠地說，"總比遊過去強。再說了..."他指了指窗外海灘上那些東倒西歪的木筏子，"咱們現在的"登陸艦"，不也是這麽湊合的嗎？"
    劉團長氣得胡子直翹，手裏的茶杯重重砸在桌上："你們這是拿戰士們的生命開玩笑！"
    "團長，"丁偉不緊不慢地又摸出顆花生米，"您還記得咱們強渡大渡河用的啥不？就幾條破船，不也過來了？那時候連油桶都沒有，用的還是老鄉家的門板呢！"
    屋裏頓時安靜了。半晌，劉團長歎了口氣，從兜裏掏出老花鏡戴上："先做個小模型試試吧...不過要是失敗了，你小子給我寫檢查！"
    三、最後的家書
    夜幕降臨，營地裏的煤油燈一盞盞亮起來，遠遠看去像螢火蟲似的。小李咬著鉛筆頭，對著信紙發愁。這鉛筆還是上個月繳獲的，已經短得快捏不住了。
    "娘，俺在這邊吃得飽穿得暖..."寫到這裏他頓住了，看了看自己磨破的袖口和麵前那碗涼透的野菜粥。這粥稀得能照見人影，裏麵飄著幾片不知道什麽野菜葉子。
    旁邊老王已經寫完了，正偷偷抹眼淚。"寫啥呢這麽傷心？"小李湊過去看，結果被老王一把推開。
    "滾蛋！"老王趕緊把信捂在胸口，"看別人家信爛眼珠子！"可小李還是瞥見了開頭："秀蘭，要是俺回不來了..."
    帳篷角落裏，小張正往信封裏塞東西。班長走過來，一把搶過來："藏啥呢？我看看！"一抖信封，掉出來一撮頭發和一枚銅錢。
    "俺娘說...說要是回不去了，留個念想..."小張聲音越來越小，頭都快埋到胸口去了。
    班長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扯著嗓子喊："都給我聽好了！今晚加餐！炊事班煮了豬肉燉粉條！"
    戰士們"嗷"的一聲跳起來，有人不小心碰翻了墨水瓶，把寫了一半的信染得烏黑。小李看著自己寫了半天的家書變成了大花臉，卻突然笑了："算了，反正也不知道寫啥好..."
    四、意外的檢驗
    第二天清晨，海上突然刮起大風。陳長安的小模型剛放下水，就被一個浪頭打翻了，木板和油桶散得到處都是。
    "看看！我說什麽來著！"劉團長氣得直跳腳，帽子都歪了，"這玩意兒連小風浪都經不起，還想過台灣海峽？"
    就在這時，觀察哨突然拉響警報："敵機！敵機！三架，東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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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立刻臥倒。三架禿子偵察機呼嘯而過，子彈在海灘上打出一排排浪花。老張趴在沙灘上，感覺子彈就在頭頂嗖嗖地飛。
    "他奶奶的！"他罵道，"演習還帶搞偷襲的？"
    混亂中，那堆被浪打散的"水上浮橋"零件竟然順著潮水漂了起來，在淺灘區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禿子的飛機第二輪掃射時，大部分子彈都打在了漂浮的油桶和木板上。
    "臥槽！"老張從沙灘上抬起頭，吐著嘴裏的沙子大喊，"陳工，你這玩意兒能擋子彈！"
    敵機飛走後，丁偉從沙子裏鑽出來，軍裝上全是沙粒："劉團長，現在您還覺得這是胡鬧嗎？"
    劉團長看著海麵上漂浮的油桶和木板，突然笑了，笑得胡子一抖一抖的："傳我命令，全團收集空油桶！越多越好！把炊事班炒菜用的油桶也給我騰出來！"
    五、戰前的餃子
    出發前夜，炊事班破天荒地包了餃子。老班長揉著麵，臉上的皺紋在煤油燈下顯得更深了："按規矩，上車餃子下車麵..."
    "咱們這是上船。"小李插嘴道，正在幫忙剁白菜，菜刀剁得案板咚咚響。
    "就你話多！"老班長一擀麵杖敲過去，差點打到小李的手，"吃不吃？不吃滾蛋！"
    食堂裏熱氣騰騰，戰士們排著隊領餃子。突然有人喊："每人限十個啊！別搶！"人群頓時炸了鍋："十個夠塞牙縫啊！就是，俺一頓能吃二十個！"
    角落裏，幾個幹部圍著一口大鍋。丁偉夾起個餃子咬了一口，立刻皺起眉頭："呸！怎麽是野菜餡的？說好的豬肉呢？"
    炊事員老馬理直氣壯："豬肉留著慶功宴！要是都現在吃了，打贏了吃啥？"他指了指灶台後麵，"就那半扇豬肉，還是上個月老鄉送的，得省著點用！"
    眾人哄笑起來。笑聲中，不知誰輕輕哼起了《義勇軍進行曲》，漸漸地，所有人都跟著唱了起來。歌聲飄出食堂，飄過海灘，飄向海峽對岸那片未知的土地...
    老張一邊唱一邊看著手裏的餃子，突然覺得這野菜餡的餃子，比啥山珍海味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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