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狼山對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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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漸至黎明。
    朱權在士兵的哀嚎聲中難以入眠。
    於是獨坐在破爛的城頭,摩挲著陌刀缺口,刃麵倒映出城下三千匈奴篝火。
    他扯開繃帶,將最後半瓶屍油澆在化膿的箭傷上,腐肉灼燒的焦味混著血腥,恍惚間竟像前世加班時泡麵的餿味。
    "當社畜時玩命,當皇子更要玩命——這他媽什麽狗屁係統!"
    他碾碎凍成冰珠的血痂,看著碎渣墜入護城河屍堆。
    前世淩晨三點的車輛尾燈,與此刻城頭殘火詭異地重疊。
    朱權左手摸到腰間箭囊。
    ——二十支箭杆纏著不同布料:浸毒的百家衣、陣亡什長的裹腳布、老鐵匠壽衣拆的棉絮。這讓他想起前世,每支箭都像份催命kpi。
    "以前被老板抽血,現在被戰馬放血。"
    他嗤笑著捏碎箭杆冰渣,碎屑刺進掌紋的裂口。
    城垛上凝固的腦漿像極了寫字樓咖啡漬,匈奴夜哨的狼嚎與甲方電話鈴莫名相似。
    東南天際忽閃的星芒,被他用刀尖虛劃成配送信息。
    "郭驍這援軍進度條,比甲方打款還玄乎。"
    三日前射出去的十七封血書,石敬的私兵在八十裏外按兵不動,像極了過去部門裏裝死的同事。
    腳邊少年新兵的屍體還攥著半塊麥餅,掰開的斷麵爬滿冰晶。
    朱權突然笑出聲——這發黴的餅渣,像不像前世年會抽到的三等獎?
    廉價,但能吊著人最後一口氣。
    "係統?"
    他抓起把帶冰的屍土抹在臉上,刺痛感比咖啡管用。
    "去他媽的係統!"
    陌刀猛然劈碎箭垛,火星濺進匈奴斥候的望遠鏡——五裏外敵營霎時騷動。
    孫逸佝僂著背爬上城階,藥鋤柄掛的陶罐滴著膿血。
    "殿下,該換第三次繃帶了。"
    朱權看著孫逸潰爛的指尖,突然想起前世給他送胃藥的快遞小哥——都是拿命填窟窿的人。
    "孫老,對不住你了,又將你卷了進來。"
    孫逸聽罷,隻是默默的纏著朱權的繃帶。
    纏完後,才緩緩開聲。
    "說哪來話,若不是殿下,我與那苦命的孫女,不知道是否成為焦炭,暴屍荒野了。"
    "下頭還有人需要治療,我先下去了。"
    聽完,朱權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不過還是現在好,要換做抗日時期,老子高低得另開一頁族譜。"
    說罷,朱權望向左賢王大營,原本平淡微笑漸漸詭異起來。
    "不過,有他在,我怕很難死啊。"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屍塔頂端的冰髓甲時,朱權踹翻三具擋路的屍體。
    他扯開嘶啞的喉嚨,吼聲震落簷角冰錐:"今天太陽落山前......"
    "要麽郭字旗插上敵樓!"刀尖挑起塊凍硬的人肝。
    "要麽老子肝喂禿鷲!"腐肉甩進熔爐騰起毒煙。
    八百殘兵的笑罵混著兵器撞擊聲,驚得匈奴戰馬撞翻糧車。朱權舔了舔刀刃鐵鏽,突然覺得這比星巴克冷萃夠勁。
    ......
    幽州軍石敬中帳。
    燭火搖曳,十二盞青銅雁魚燈在帳頂垂下流蘇般的光暈。
    石敬蟒袍上的金線蟒紋在火光中忽隱忽現,案頭兩封文書較著勁:妖後的孔雀箋還沾著胭脂香,明黃聖旨的緞麵已被汗漬浸透。
    "大人。"
    吳師爺的銅護甲套敲在幽州地圖上,驚起三兩點火星。
    "那幫反賊已過黑鬆林。"
    參軍李崇突然拔刀,寒光掠過聖旨邊緣。
    "末將麾下三百神臂弩,弦上淬了漠北蛇毒。"
    刀尖挑起箭囊,三棱破甲簇的陰刻狼首紋在燭光下泛青。
    "今夜子時,能讓大皇子殿下中流矢而薨。"
    主簿趙文遠咳嗽著展開戶部文書。
    "北方流民已到鷹嘴峽,若此時散布朱權強征民婦充作軍妓......"
    "糊塗!"
    石敬蟒袍振得案上密信紛飛,青銅虎符砸得沙盤裏的幽州城牆崩裂。
    "我要朱權死在匈奴人手裏!要他的忠魂釘在大乾史書上!"
    帳外北風卷著雪粒撲滅兩盞銅燈。
    吳師爺的銅護甲套夾起炭盆裏未燃盡的密信殘片。
    "左賢王方才又遣使催討那三百車硫磺......"
    李崇橫刀劈開飄落的帳幔,刀背拍在趙文遠案頭。
    "主簿大人那手仿燕王筆跡的絕活,該用在征糧令上了。"
    他靴尖勾起個青布包袱,抖落出半塊染血的"權"字軍令牌。
    "今晨截獲的流民裏,有個瘸腿的說書先生。"
    趙文遠枯指撫過令牌缺口。
    "這銅綠是幽州官坊的......"
    他突然劇烈咳嗽,帕子上綻開血梅。
    "下官即刻去準備七份不同筆跡的軍令。"
    石敬蟒袍下的手指突然收緊。
    妖後密信角落的胭脂印,在炭火映照下竟滲出淡青色。
    "報!"
    親兵統領撞進帳來,甲胄上的冰碴簌簌而落。
    "流民搶了糧車,正往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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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敬抓起玉鎮紙砸向沙盤,代表朱權的赤旗模型應聲而碎。
    "傳令!八千精兵改道黑鬆林,每日行軍不得過二十裏。"
    吳師爺的銅甲套刺入地圖上的狼山礦脈。
    "讓李參軍"不慎"遺失半幅礦圖給匈奴斥候。"
    他蘸著炭灰在沙盤補畫路線。
    "再派死士扮作朱權親兵,劫殺單於的運金隊。"
    李崇橫刀挑起個青銅麵具。
    "末將備好了三百套北新城甲胄。"
    刀尖突然指向帳外。
    "那些流民的祖宗牌位,正好用來填護城河。"
    炭盆裏突然爆響,未燃盡的密信碎片上。
    "同歸於盡"四字在火星中明滅。
    那是多年前他寫給妖後的密信,如今竟成讖語。
    "傳令各州!"
    石敬突然掀翻沙盤。
    "凡議論大皇子殿下者,以謀逆論處!"
    破碎的幽州城牆模型在火光中扭曲,恰似朱權浴血的身影。
    子時梆子響過三聲,李崇的黑甲親兵像夜梟般掠過雪原。
    三百套朱權親兵甲胄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馬鞍旁懸掛的祖宗牌位叮當作響。
    "停!"
    李崇突然勒馬。前方雪地裏橫著具匈奴斥候的屍體,咽喉插著半截斷箭。
    箭羽紋路分明是幽州守軍的製式。
    參軍副將下馬查驗。
    "屍身尚溫,是半刻鍾前......"
    話音未落,東南方突然升起三支穿雲箭。
    李崇瞳孔驟縮:那是遇襲信號!
    "撤!"
    他調轉馬頭時,雪地裏突然彈起數十條絆馬索。
    偽裝成流民的死士從雪堆中暴起,手中彎刀泛著妖異的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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