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黑夜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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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新城。
    朱權立在廢棄城樓上,看著狼山毒煙交織成蟒。
    白起、李旌和呂綺玲立於身後。
    朱權撕下蟒袍內襯,百家布浸入屍油火把。
    "傳信孫奎,今夜子時焚毀所有礦洞。"
    黑山軍死士背負火藥衝入礦道時,石敬的鷹揚衛正被酸霧逼得自相殘殺。
    礦洞坍塌的轟鳴中,朱權將最後半瓶解藥倒入胭脂河。
    "讓石敬的人喝個夠。"
    攣鞮烏環的金帳卻在此刻拔營後撤三十裏,狼騎馬蹄包裹的麻布上,全是被酸霧蝕穿的幽州軍徽。
    七日後,孫奎的毒甲兵橫屍狼山北麓,渾身爆裂的毒瘡染紅半邊山坡。
    “匈奴就這麽撤退了?”
    呂綺玲率先開口,眼中盡是不可思議。
    “沒那麽容易。應該是佯裝而已。
    白起緩緩開口。
    “黑山軍怎麽會甘心為我們賣命?”
    朱權背負雙手,向前走了一步。
    望著匈奴撤退的方向,良久才緩緩開口。
    “自然是我給了他們不容拒絕的理由。
    北新城頭的積雪被朱權五指按出五道凹痕,掌心融化的雪水滲入青磚縫隙,凝成冰晶倒映著狼山方向尚未散盡的毒煙。
    “那匈奴?”
    呂綺玲繼續問道。
    "攣鞮烏環撤軍三十裏非為示弱。"
    朱權突然折斷箭垛冰棱,斷口處顯出血絲狀硫磺結晶。
    "他在等鷹揚衛截斷黑鬆林糧道。"
    白起重劍掃開城磚積雪,露出三道深淺不一的刀痕。
    呂綺玲紅綢忽如毒蛇竄出,卷住掠過城樓的寒鴉。
    鳥喙中銜著的半粒黍米在火光下泛青。
    "匈奴糧草摻了漠北狼毒,石敬劫糧時故意讓流民看見幽州軍旗。"
    "他要坐實本王屠戮百姓的罪名。"
    朱權指尖碾碎黍米,青色粉末隨風飄向城內難民營。
    "待北新城被匈奴攻破,便可聯合朝中清流參我個"戕害黎庶"。"
    朱權解下蟒袍擲向烽火台,內襯密密麻麻的礦脈圖在火光中浮現。
    "孫奎要的不止硫磺礦。"
    白起劍尖挑起塊帶牙印的凍肉。
    "石敬在等!"
    白起玄甲震落冰碴:"若引發民變?"
    "那便讓攣鞮烏環的先鋒替我們"平亂"。"
    朱權挽弓搭箭,纏著百家布的箭杆在火光中繃緊。
    "傳信孫奎,明日辰時狼山南麓會落下三百套幽州軍械——帶著石敬私造龍袍的圖樣。"
    七十裏外匈奴金帳。
    攣鞮烏環正用染毒的幽州軍旗擦拭彎刀,旗麵"朱"字被酸霧蝕成"未"字,在火光中宛如讖語。
    攣鞮烏環的金刀第八次劈在青銅更漏上時,漏嘴噴出的不再是細沙,而是粘稠的黑血。
    這是單於庭特使的頸血——兩個時辰前,那位戴著黃金狼頭麵具的使者,曾用鑲滿綠鬆石的匕首抵住他的喉結宣讀敕令。
    "三日不破北新城,左賢王部永世為牧奴!"
    "喀嚓!"
    金刀斬斷的不隻是更漏,還有使者未寒的屍身。
    攣鞮烏環赤腳踏碎滾落的青銅狼頭,腳底冰碴與骨渣摩擦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帳內十二盞人皮燈籠突然同時爆燃,火光映出他脊背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刀傷
    ——七日前北新城頭,朱權的陌刀就是從這裏撕開了他的犀牛皮甲。
    "報!"
    親兵統領冒死掀開帳簾,寒風裹著雪粒子撲滅三盞燈籠。
    攣鞮烏環嗅到對方鐵甲縫隙裏滲出的腐臭味,那是黑山軍特製的屍毒正在侵蝕血肉。
    "說。"
    他金刀插進凍硬的血冰地麵。
    "第三批運糧隊...在鷹嘴峽遭劫。"
    親兵喉結滾動。
    "劫糧者留了...留了這個。"
    染血的麻布袋摔在狼皮地毯上,滾出半截幽州軍製式弩箭。
    箭杆刻著"石敬監造"的小篆,箭簇卻淬著匈奴狼騎專用的狼毒。
    攣鞮烏環瞳孔驟縮——這分明是半月前他贈予石敬的"結盟信物"!
    “看來,盟友也可靠。”
    薩滿墊著輕盈的腳步緩緩走來。
    “不過,這也是王入主幽州的大好時機。“
    “怎講。”
    薩滿繼續說道。
    “王不知?”
    攣鞮烏環擦拭著刀上黑血,突然將刀插入案上。
    “傳令,大軍休整一日,後日入主北新城!”
    ……
    帳外零下三十度的嚴寒中,三百名狼騎兵正沉默地執行一道魔鬼軍令。
    被剝光的斥候屍體倒掛在木架上,凍成青紫色的皮膚在月光下泛著冰晶。
    老匠師骨刀劃過屍身脊柱,發出刮擦冰麵的銳響。
    人皮要趁屍體未完全凍僵時剝離,否則會脆裂成無法使用的碎片。
    "第三十七具。"
    學徒捧著熱氣騰騰的馬尿澆在屍身上,這是防止剝皮時冰晶割破皮革的秘法。
    人皮浸入混著硫磺與疫鼠血的冰水,須浸泡整整一個時辰
    ——直到每寸毛孔都滲入足以腐蝕青磚的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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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攣鞮烏環的金刀挑開帳簾。
    他抓起一張半成品屍盾甲,腐臭味刺激得周圍戰馬不斷噴鼻。
    這甲胄分內外兩層:外層是淬毒人皮,內襯用凍斃戰馬的腿骨編織成網。
    骨縫中填塞的硫磺粉摻了黑山礦洞特有的硝石,遇火即爆。
    "漢人的城牆不是愛吃鹽嗎?"
    他獰笑著撕下一塊屍皮。
    "傳令!每副屍盾甲再裹三斤青鹽——用石敬送來的官鹽!"
    薩滿的帳篷設在屍堆下風處,七十具疫鼠屍體正被掏空內髒。
    這些啃食過幽州流民屍體的畜生,每隻腹中都孕育著足以滅城的毒菌。
    "王請看。"
    老薩滿枯手揭開青銅箭匣,內部機簧結構精妙如漢地水鍾。
    箭杆中空部分填滿狼毒草灰,箭頭三棱血槽裏嵌著活鼠胚胎
    ——這是用石敬軍械庫搜出的"子母箭"改製而成。
    攣鞮烏環突然抓起箭簇刺入親兵手臂。
    那漢子慘叫還未出口,整條胳膊已腫成紫黑色。
    "好!"
    左賢王狂笑震落帳頂冰淩。
    "傳令工匠,箭尾羽毛全部換成禿鷲翎——我要朱權的人頭落地前,先被自家禽鳥啄瞎眼睛!"
    寅時三刻,馴鷹人吹響了骨哨。
    數百隻禿鷲在暴風雪中盤旋如黑雲,它們的利爪綁著浸毒鐵蒺藜。
    這是攣鞮烏環從黑山軍屍首上學來的陰招——七日攻城戰中,他曾親眼見到這類毒蒺藜蝕穿了三寸厚的橡木盾。
    "放!"
    隨著青銅弩機扣響,禿鷲群撲向北新城牆。
    守軍箭矢穿透禽鳥身體的瞬間,毒蒺藜借著慣性深深嵌入城牆縫隙。
    朱權絕不會想到,那些被石敬摻入城牆的"防凍青鹽",正與鐵蒺藜中的硫磺發生致命反應。
    攣鞮烏環金刀指向南方。
    "等石敬的援軍走到胭脂河......"
    他腳下突然裂開一道冰縫,露出水底浸泡的幽州軍旗。
    旗麵"忠勇勤王"四字正在褪色,就像他背上那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刀傷。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攣鞮烏環獨自登上屍骨壘成的祭壇。
    他割開手腕,讓血滴在從朱權陌刀上銼下的鐵屑中。血水觸到鐵屑瞬間沸騰,騰起的紅霧裏浮現出北新城牆的裂痕——那是黑山軍特製硫磺與石敬青鹽作用的痕跡。
    "報!東南三十裏發現幽州援軍!"
    攣鞮烏環舔著傷口獰笑。
    "放他們過鷹嘴峽。"
    他金刀劈碎祭壇上最後一塊冰磚。
    "等王賁的兵喝夠胭脂河的毒水......就把他們製成新的屍盾甲!"
    風雪中,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照亮了北新城頭新結的冰棱。
    那冰棱裏凍結著昨夜戰死的匈奴少年,瞳孔中映出的最後景象,是攣鞮烏環高舉的金刀正斬向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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