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丹的瞳孔，猛地一縮。
    宣戰？
    這個詞從一個菜鳥嘴裏說出來，是如此的荒謬，卻又如此的真實。
    他，邁克爾·喬丹，籃球世界唯一的“神”，他用來統治聯盟的那些手段——垃圾話、精神壓迫、肢體對抗，那些被他視為“遊戲規則”的東西，在這個新來的小子眼裏，竟然是“宣戰”？
    一股比憤怒更深邃的寒意，從喬丹的脊椎升起。
    他不是不懂規則。
    他是……打破了規則。
    喬丹忽然笑了，一種低沉的、野獸般的笑聲從他喉嚨裏滾出來，讓更衣室裏的溫度又降了幾分。
    “宣戰？”他一字一頓地重複著這個詞，帶著無盡的輕蔑，“孩子，你打贏了一場表演賽，拿了一個不痛不癢的獎杯，就以為自己有資格了？”
    他往前逼近一步，幾乎要用鼻尖碰到李飛的鼻尖。
    “我告訴你什麽是資格。”喬丹的聲音壓得極低，充滿了毒液般的惡意，“資格就是你手上戴滿總冠軍戒指，而不是那個破銅爛鐵。資格就是整個聯盟都得仰望我，而不是像你這樣，靠偷襲得手！”
    李飛臉上最後的平靜也消失了。
    他沒有後退，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哐當。”
    一聲不算響亮，卻異常清晰的金屬碰撞聲，在死寂的房間裏回蕩，敲在每個人的心髒上。
    “獎杯在這裏。”李飛的目光重新回到喬丹臉上，冰冷而純粹，“資格，也在這裏。”
    他指了指那座金色的獎杯。
    “至少今晚，我比你有資格。”
    這句誅心之言，像一根燒紅的鐵釺，狠狠捅進了喬丹的肺裏。
    “你找死！”
    喬丹的理智徹底崩斷，他積攢了整晚的怒火轟然爆發，右拳帶著撕裂空氣的厲風，直奔李飛的麵門！
    然而，一隻比沙包還大的拳頭，從斜刺裏猛地伸出，後發先至。
    “砰！”
    一聲悶響，喬丹的拳頭被牢牢攥住。
    查爾斯·巴克利站在了兩人中間，他那肥碩的身軀像一堵牆，臉上卻掛著唯恐天下不亂的笑容。
    “嘿，邁克爾，冷靜點。”巴克利笑嘻嘻地說，手上的力氣卻大得驚人，“去年在更衣室外麵，是我揍的你。今年在球場上，是李揍的你。你怎麽老是挨揍啊？”
    他的語氣賤兮兮的，充滿了嘲弄。
    “你看，你總得進步吧？要不……明年讓斯科蒂試試？哦，我忘了，”巴克利故意瞥了一眼門口臉色鐵青的皮蓬，“他可能沒這個膽子。”
    “你他媽說什麽？！”
    皮蓬瞬間被點燃了。作為喬丹最忠誠的副手，“沒膽子”這個詞是他最大的逆鱗。
    他怒吼一聲，像一頭被激怒的獵豹，越過喬丹，直接撲向巴克利！
    “來得好！”
    巴克利大笑一聲，鬆開喬丹的手，轉身就迎上了皮蓬。
    兩個名人堂級別的巨星，就在這狹小的更衣室裏，像街頭混混一樣扭打在了一起。
    羅德曼見狀，怪叫一聲，眼神裏全是興奮的光芒，也跟著衝了上去。
    奧尼爾那龐大的身軀一橫，擋在羅德曼麵前，兩人轟然相撞。
    瞬間，西部全明星的更衣室，變成了一個瘋狂的角鬥場！
    混亂中，沒有人再管喬丹和李飛。
    喬丹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他的眼睛裏布滿血絲。
    他死死地盯著李飛，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
    李飛也看著他，眼神裏沒有勝利的喜悅，也沒有絲毫的畏懼。
    那是一種平靜的、審視的目光。
    仿佛在說：看，邁克爾。
    這就是我的回應。
    你用你的規矩對我宣戰。
    我，就用一場徹底的混亂，掀翻你的棋盤。
    更衣室裏一片狼藉。
    東倒西歪的衣櫃，散落一地的毛巾和運動飲料瓶，空氣中彌漫著汗水、憤怒和廉價香檳混合的刺鼻氣味。
    剛剛還打得不可開交的巨星們，此刻暫時分開，各自占據著房間的一角，像一群鬥紅了眼的公牛，喘著粗氣，用眼神繼續廝殺。
    恥辱。
    前所未有的恥辱。
    他的拳頭被一個該死的胖子捏住，他的權威在自己的更衣室裏被一個黃皮膚的小子踐踏。
    他可是邁克爾·喬丹，可是籃球之神，竟然在全明星周末，在全世界的注視下，淪為了一個輸不起、隻能靠揮拳頭發泄的莽夫。
    不。
    他不能輸。
    球場上輸了，場下也絕不能輸。
    他必須找回場子，必須讓這些人付出代價，必須重新確立他至高無上的統治地位。
    喬丹的目光越過巴克利和奧尼爾那兩堵肉山，死死鎖定在李飛身上。
    那個小子……他居然還那麽平靜。
    那該死的平靜，比任何嘲諷都更讓他刺痛。
    “道歉。”
    喬丹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像是國王對叛亂的臣子下達最後的通牒。
    “你們所有人，給他，也給我，道歉。”他指了指臉上掛彩的皮蓬，又指了指自己。
    “哈？”
    巴克利聞言掏了掏耳朵，愣了愣，仿佛聽到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
    他咧開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嘲諷技能瞬間點滿：“邁克爾，你是不是被打糊塗了？讓我們道歉？為你那可憐的自尊心，還是為你那不怎麽樣的右勾拳？”
    “要不你先給我們道個歉？”巴克利往前挺了挺他那巨大的肚子，“為你們三個輸不起的家夥，私闖我們西部全明星的更衣室，還企圖動手打人這件事。”
    巴克利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插在皮蓬的心上。
    他輸了他為邁克爾出頭，卻被人輕易地壓製。
    他視若神明的邁克爾，也被人當麵羞辱。
    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憤怒燒毀了他最後一絲理智。
    他的眼神變得瘋狂而偏執，死死地盯住了人群中那個五顏六色頭發的家夥——丹尼斯·羅德曼。
    在他看來，這一切的混亂，除了李飛，就是這個瘋子挑起來的。
    這個曾經在底特律用鐵肘和膝蓋招呼過他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