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裏，評論員們預測著4比1或者4比2的比分。這些在旁人看來天經地義的預測，落在喬丹的耳朵裏，卻變成了最刺耳的噪音。
    “他們覺得……”喬丹終於開口，聲音很輕，卻像冰錐一樣刺入每個人的耳膜，“印第安納人，有機會從我們手裏，拿走一場勝利？”
    他慢慢站起身，按下了遙控器的關閉鍵。
    屏幕熄滅，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隻有喬丹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嚇人。
    “斯科蒂，沙克，還有你們所有人。”
    “他們都說，我們是那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他們錯了。”
    喬丹的聲音在黑暗中回響，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殘忍。
    “我們不是山。”
    “我們是雪崩。”
    “當雪崩來臨時，不會給山腳下的任何東西，留下任何僥幸的機會。”
    “明天開始，我們隻演練一套戰術。”
    “全場緊逼。”
    “從第一秒，到最後一秒。從他們的底線，到我們的籃筐。我要讓他們在踏進球場的那一刻，就感覺自己溺斃在深海裏。”
    “我要讓雷吉·米勒，在每一次呼吸之前，都要先問問我的防守同不同意。”
    ……
    菲尼克斯，太陽隊的專機上。
    機艙裏一片嘈雜。
    查爾斯·巴克利的大嗓門幾乎要掀翻機艙頂棚。他正拿著一個平板，對著屏幕上的斯基普·卡特破口大罵。
    “這個白癡！他說我季後賽會手軟？他忘了去年是誰把西雅圖人打回家的嗎？他這個連球都沒摸過的家夥，懂個屁！”
    旁邊的丹尼斯·羅德曼，戴著巨大的墨鏡，耳朵裏塞著耳機，正專心致誌地給自己的指甲塗上一種詭異的綠色。外界的紛紛擾擾，與他無關。
    李飛沒有參與爭論。
    他靠在窗邊，也在看那段分析。
    他的表情很平靜，眼神卻像雷達一樣，掃描著屏幕上的每一個細節，捕捉著評論員話語裏的每一個信息點。
    “火箭內線……理論無解……”
    “奧拉朱旺……薩博尼斯……兩個籃球智商最高的內線……”
    “勝負手……李飛對薩博尼斯……”
    李飛的嘴角，微微向上揚了一下。
    一個幾乎無法察覺的弧度。
    專家們看到了火箭內線的強大，看到了奧拉朱旺和薩博尼斯的“1+1”。
    但他們沒有看到，或者說忽略了，這種強大組合背後的一個小小“缺陷”。
    奧拉朱旺和薩博尼斯，都是需要大量球權在手，在低位或者高位進行策動的軸心。他們都很聰明，但他們的籃球習慣，決定了他們都需要成為那個“發起者”。
    當兩個軸心同時在場上，會不會……出現兼容性的問題？
    當球在奧拉朱旺手裏，薩博尼斯就成了一個定點投手或者掩護者。
    當球在薩博尼斯手裏，奧拉朱旺就要去給他拉開空間。
    他們能做到，但那不是他們最舒服的方式。
    火箭的強大，建立在兩個超級內線輪流主導進攻。
    而太陽的贏球之道，或許恰恰在於……
    李飛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瘋狂的念頭。
    如果……不讓球到他們任何一個人的手裏呢？
    他看向正在咆哮的巴克利，又看了一眼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羅德曼。
    一個能吸引無數防守注意力的偽君子。
    一個能把防守變成行為藝術的真流氓。
    還有鮑文那個瘋狗。
    李飛緩緩閉上眼睛。
    全世界都認為，太陽和火箭的對決，是內線的絞殺。
    或許，他們都想錯了。
    這場係列賽的答案，不在禁區。
    而在禁區之外。
    他要做的，就是把水攪渾。
    把一場本該是史詩級內線對決的象棋比賽，變成一場誰也看不懂規則的街頭大亂鬥。
    而他，將是那個製定亂鬥規則的人。
    他睜開眼，望向窗外翻滾的雲海。
    休斯頓。
    我們來了。
    菲尼克斯，美西球館。
    空氣仿佛凝固成膠質，悶熱，粘稠，帶著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數萬名太陽球迷身著紅衣，匯聚成一片沸騰的岩漿海洋，他們的呐喊聲浪如同實質的音波武器，試圖在比賽開始前就撕裂客隊的神經。
        獻給奧拉朱旺的呼喊聲，整齊劃一，震耳欲聾。
    球場中央，兩隊球員已經站定。
    聚光燈下，火箭隊的首發陣容散發出一種令人窒息的強大氣場。
    薩姆·卡塞爾，頂著他那標誌性的“外星人”腦袋，眼神裏透著一股狡黠和自信。弗農·麥克斯維爾，綽號“瘋狗”，雙手叉腰，下巴微揚，看誰都像欠他錢。滑翔機德雷克斯勒，表情一如既往的沉靜，但那份從容本身就是一種威懾。
    然後，是那兩座真正的“山”。
    阿基姆·奧拉朱旺和阿維達斯·薩博尼斯。
    他們隻是並肩站在那裏，甚至不需要做什麽，整個禁區的光線似乎都被他們吞噬了。那是籃球史上最頂級的智慧與技巧的結合體，是理論上無法被破解的內線雙核。
    太陽隊這邊，查爾斯·巴克利正在用胸口撞著奧拉朱旺，兩個人用垃圾話進行著賽前熱身。丹尼斯·羅德曼則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奧拉朱旺的體型，仿佛在研究一件珍奇的藝術品。布魯斯·鮑文的眼神像獵犬一樣，死死鎖定著德雷克斯勒。
    李飛站在薩博尼斯麵前，活動著手腕。
    他聽見了全場的喧囂，感受到了那份敵意，但他內心一片平靜。
    他看著卡塞爾，卡塞爾也看著他。
    薩博尼斯的視角裏，李飛隻是一個幸運的菜鳥。一個靠著媒體吹捧和一手投籃，偶然闖進這個舞台的年輕人。他承認李飛很快，很有破壞力，但這裏是季後賽，是巨星的絞肉機。他身後的奧拉朱旺和滑翔機，會把這個東方小子的一切幻想碾碎。
    裁判將球高高拋起。
    比賽開始！
    李飛用指尖將球撥向後場，隨後照常打卡跳球空接。
    2：0
    回過頭來，火箭隊進攻。
    火箭隊的第一攻，完全印證了所有專家的預測。
    球經過卡塞爾的手，立刻吊入低位。奧拉朱旺接球，背靠著巴克利，那流暢得如同教科書般的腳步開始舞動。一個虛晃，一個轉身，標誌性的“夢幻舞步”，羅德曼被晃得失去了重心，隻能眼睜睜看著奧拉朱旺輕鬆將球放入籃筐。
    2：0。
    頂峰球館瞬間被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