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廿三，祭灶的爆竹聲在侯府牆外轟然炸響，那清脆的聲響，如同淩厲的鞭笞，在這冰天雪地的世界裏回蕩。蘇明薇瑟縮在柴房的角落，宛如一隻受傷的困獸。她的十指深深摳進結冰的泥地，尖銳的疼痛從指尖傳來，指甲縫裏滲出的血珠，才剛冒頭，便瞬間被凍成了暗紅的痂，仿佛是命運留下的殘酷印記。
    喉間如火燒般劇痛，剜舌的傷口仍在汩汩滲血，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似吞進了無數碎冰，寒意與疼痛交織，讓她幾乎昏厥。她拚盡全力抬起頭，透過柴房那扇破敗的窗戶望去，隻見蘇明柔正嬌嗔地倚在太子懷中，身上的貂裘愈發襯得她那張臉嬌柔嫵媚。廊下的紅燈籠在雪光的映照下，散發出一種朦朧而詭異的光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一直延伸到她這棲身的破屋子跟前，仿佛是在無情地宣告著她的悲慘境地。
    “姐姐怎麽躲在這裏呀？”蘇明柔忽然轉頭，聲音甜膩得如同摻了蜜，卻又讓人無端生出幾分惡寒，“今日可是太子殿下特意來為姐姐慶生呢。”
    慶生？蘇明薇心中湧起一陣悲戚，想要發笑，卻咳出了滿口帶著腥味的血沫。三日前，正是這對看似恩愛的璧人，親手給她灌下那毀容的毒藥，殘忍地剜去她的雙眼。此刻的她，臉頰已然潰爛不堪，右眼隻剩一個駭人的血窟窿，左眼雖勉強還能視物，卻也模糊得厲害，眼前的一切都如同籠罩在一層迷霧之中。
    太子皺著眉頭，眼中滿是嫌惡，匆匆瞥了一眼柴房，那眼神仿佛在看什麽汙穢之物：“這般醃臢的地方，也不怕髒了明柔的眼。”言罷，他揚了揚手，不耐煩地吩咐道，“來人，把這瘋子拖去亂葬崗。”
    話音剛落，侍衛便如凶神惡煞般衝上前，粗暴地揪住蘇明薇的頭發，將她從地上生生拽起。那鑽心的劇痛，讓她僅存的意識清醒了幾分，恍惚間，她仿佛又回到了三天前——蘇明柔跪在父親跟前，哭得梨花帶雨，嬌弱的模樣讓人憐惜：“姐姐她...她竟私通外男！”
    父親頓時雷霆震怒，如同一頭發怒的雄獅，而她卻百口莫辯。繼母柳氏假意惺惺地為她求情，可那茶水裏，卻暗暗摻了啞藥。再後來，便是那噩夢般的剜舌、毀容、幽禁……每一幕都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在她的心口狠狠劃過。
    “等等！”蘇明柔突然嬌喝一聲，邁著細碎的步子，踩著精致的繡鞋款款走來。她緩緩蹲下身子，伸出纖細的指尖，輕輕挑起蘇明薇的一縷亂發，眼中閃過一絲陰毒的光，如同暗夜中的毒蛇：“姐姐這模樣，去了亂葬崗也是暴殄天物。不如……”她故意拖長了聲音，“把姐姐的皮剝下來，做成燈籠罩，倒也別致。”
    太子聽聞，頓時大笑起來，拍手讚道：“柔兒好主意！”
    蘇明薇隻感覺頭皮一陣劇痛，仿佛被生生扯下一塊，眼前金星直冒，幾乎昏厥過去。在意識即將消散的恍惚間，她聽見蘇明柔在耳邊低聲說道：“母親的死，你當真以為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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