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外戚矛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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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江南鹽運使柳成棟的官船緩緩靠岸,船身甫一穩當,便被一群黑衣人如鐵桶般團團圍住。為首之人從容亮出鷹揚鏢局的腰牌,聲稱奉“京城貴人”之命,特送來一箱“家鄉特產”。柳成棟滿心狐疑地掀開木箱,隻見底層壓著一本賬冊,扉頁上“柳記綢緞莊進項錄”幾個字,如一道驚雷,驚得他手中的茶盞瞬間落地,在甲板上摔得粉碎。
與此同時,侯府正廳內,柳氏的胞姐柳夫人正對著蘇明薇,涕淚橫飛地哭訴著:“妹子呀,你是不知道,老爺子昨兒瞧了揚州送來的貨單,氣得那叫一個火冒三丈,接連摔了三盞茶盞呢!嘴裏還念叨著,說柳家的閨女嫁出去就忘了本,竟把鹽引銀子往侯府裏搬……”
蘇明薇微微垂眸,手中輕輕攪著茶盞,水麵泛起層層漣漪,倒映著柳夫人發間那支赤金簪。這支簪子,正是去年柳成棟從鹽運使任上帶回,與賬冊裏“揚州鹽引餘利三千兩”的記載分毫不差。她適時地輕輕歎了口氣,佯裝詫異道:“伯母這話說笑了,繼母管家向來嚴謹持重,怎會……”
“嚴謹?”柳夫人陡然提高聲音,情緒激動得幾近失控,“揚州的商隊如今傳得沸沸揚揚,說柳記綢緞莊的貨船,每一艘都夾帶著私鹽!老爺子打發我來問問妹子,那些鹽引銀子,莫不是都拿去填補侯府的虧空了?”
正說著,周嬤嬤神色匆匆地走進來,附身湊近柳氏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麽。刹那間,柳氏的臉色變得煞白如紙——她剛剛收到兄長的飛鴿傳書,說是江南鹽運司正在徹查鹽引舞弊一案,而首當其衝被調查的,竟是她親手蓋了印章的“柳記綢緞莊分號”。
“姐姐稍坐片刻,我去去就來。”柳氏強擠出一絲笑容,轉身時卻慌亂得撞翻了酸枝木圓凳,繡鞋尖在青磚地麵上硬生生碾出幾道深深的印子。她匆匆衝進廂房,一把抓起賬冊,急切地翻找起來,終於在“揚州鹽引”的條目下,瞧見一行小字:“柳成棟借支五千兩,月息三分”——那是去年兄長為了填補虧空,苦苦哀求她蓋上侯府印信的記錄。
“夫人,老爺讓人傳話過來,”秋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顫抖不已,“說柳家的祠堂香案前,已然擺上了您的生辰八字,老爺子要開族會……”
柳氏猛地合上賬冊,指甲在封皮上劃出一陣刺耳的聲響。她恍然想起,三日前蘇明薇曾托她的胞姐,給兄長送去兩匹蜀錦——原來從那時起,這丫頭便精心布下了這盤大棋,借著江南鹽運的查案風波,逼得柳家不得不將她當作棄子割舍。
“備車,回柳府!”她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吩咐道,“把當年的陪嫁清單都帶上,我倒要問問老爺子,到底是親閨女重要,還是那些臭錢重要!”
柳家祠堂內,檀香的氣息與陳舊的黴味交織在一起,撲麵而來。柳老爺子拄著龍頭拐杖,目光如炬地盯著柳氏手中的陪嫁清單,忽然發出一聲冷笑:“好一個侯府主母,竟然把你生母的金器熔了去換鹽引?”他高高揚起手中的密信,聲色俱厲,“揚州鹽運使衙門的人說了,柳記綢緞莊的每一筆進項,都蓋著你的私印!”
柳氏“撲通”一聲重重跪下,鬢邊的珠翠磕碰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爹,那是侯府的賬啊,女兒也是身不由己……”
“住口!”老爺子怒目圓睜,大聲嗬斥,“你難道不知,鹽引舞弊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如今滿朝上下都在傳言,說侯府與幽冥閣私通,你兄長的頂戴花翎,隻怕明日就得被摘了!”說罷,他突然從袖中掏出一張休書,擲在柳氏麵前,“柳家容不下你這樣的禍水,即日起,你與柳家再無瓜葛。”
雪片紛紛揚揚地從祠堂的漏瓦間飄落而下,柳氏呆呆地盯著休書上那鮮豔的朱砂印,忽然憶起蘇明薇前日在賬房燒毀的那半本賬冊——原來她早就料到,柳家最看重的並非親情,而是官位與銀子。所以故意將鹽引舞弊的證據,巧妙地混在陪嫁清單之中,讓老爺子誤以為她貪墨的是柳家的錢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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