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渾身猛地一顫，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恐與決然，隨後重重地點了點頭。蘇明薇心中暗自凜然，原來夜無痕早已洞悉，每個密探都有心中的牽掛，而這牽掛，既能成為束縛他們的枷鎖，也能化作他們前進的最強動力。
    七日之後，首場試煉正式拉開帷幕。蘇明薇扮成賣貨郎，帶著小桃在侯府角門附近徘徊晃悠。忽然，隻見秋菊攙扶著柳氏緩緩走出，柳氏鬢邊的銀簪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那正是夜無痕所說的“幽冥閣聯絡信號”。
    “冰糖葫蘆哎——”小桃清脆的叫賣聲忽然變調，尾音刻意拖長三拍。蘇明薇立刻心領神會，轉身望去，隻見阿福扮成的老乞丐正朝著柳氏的轎子裏偷偷塞東西，袖口那顆朱砂痣在陽光下一閃而過。
    “站住！”周嬤嬤厲聲嗬斥，神情警惕，“什麽人在此亂闖？”
    老乞丐“撲通”一聲跪下，手中哆哆嗦嗦地遞上破碗，帶著哭腔說道：“夫人慈悲，賞點碎銀吧。”他緩緩抬起頭，臉上那逼真的膿瘡令人作嘔，卻在柳氏低頭的瞬間，巧妙地將密信塞進她的袖管——那是一封偽造的“鎮北王密信”，上麵赫然寫著“三月十五普濟寺見”。
    柳氏的指尖剛觸碰到信紙，忽然有血珠從袖口緩緩滲出。蘇明薇心中一驚，隻見夜無痕的鬼麵一閃而過，老乞丐已直直倒在地上，胸口赫然插著半截匕首。
    “有刺客！”周嬤嬤驚恐地尖叫起來。蘇明薇趁機快步上前，佯裝扶住柳氏，指尖不著痕跡地劃過她袖中密信，卻驚愕地發現信紙上沾染著幽冥閣獨有的骷髏香——這並非他們偽造的信件！
    “小姐，是真的密信！”小桃壓低聲音，驚慌地驚呼，“方才老乞丐塞的是真的，我們的密信還在袖裏！”
    蘇明薇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濕透，她忽然想起，夜無痕曾提及，幽冥閣的密信會用活人血封口，而老乞丐胸口汩汩流出的鮮血，恰好成為了最好的掩護。她低頭看向阿福，隻見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眼尾輕輕顫動——這是夜無痕傳授的“死士暗號”，意味著任務圓滿完成，生死皆已置之度外。
    是夜，蘇明薇靜靜地跪在阿福的床前，眼睜睜看著他咽下最後一口氣。他妹妹從柳氏房裏冒險偷出的賬本，此刻正靜靜地躺在她掌心，上麵“普濟寺”三個大字，如同一把尖銳的刺，刺痛著她的眼睛。
    “他本不必死。”夜無痕的聲音從房梁上幽幽落下，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歎息，“但要想騙過幽冥閣的暗樁，唯有以死換取他們的信任。”
    蘇明薇緊緊捏著賬本，忽然冷笑一聲，質問道：“所以你早就料到，柳氏會殺了他，從而讓我們的密信順利送進她的袖管？”
    夜無痕沒有回應，隻是默默地將一塊刻著鷹紋的木牌輕輕放在阿福胸口——這是暗衛殉職的令牌。蘇明薇忽然憶起，母親臨終前，也曾讓她保管過一塊類似的木牌，上麵刻著半朵蓮花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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