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明薇一連串環環相扣的謀劃之下，柳氏的勢力就像被慢慢侵蝕的堤壩，逐漸失勢。而蘇明薇，正一步步穩穩地奪回侯府後院的掌控權，為她下一步複仇行動築牢根基。
    四月初八，佛堂的晨鍾悠悠地敲過第三聲。蘇明薇坐在桌前，手摸著案頭那幅有些陳舊的《侯府輿圖》，眼睛緊盯著圖上“廚房”“馬房”“賬房”這三處地方，隨後拿起筆，在上麵畫了紅圈。綠萼這時端著剛蒸好的棗泥糕走進來，熱氣騰騰，熏得她的睫毛發亮，就像綴了層細小的露珠。“小姐，張嬸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在柳氏喝的參茶裏加了半片甘草。她最近總喊著心悸，估計是疑心越來越重了。”
    “疑心重才好呢。”蘇明薇一邊說著，一邊用銀針挑起輿圖的一角，露出底下暗藏的格子。暗格裏，七枚蓮花紋竹牌整齊地碼放著。“你讓張嬸仔細盯著柳氏每天的飲食，要是她連著三天都沒碰那參茶，八成就是要對廚房動手了。”說到這兒，她嘴角忽然浮起一抹輕笑，“對了，也該讓馬房的李叔‘不小心’把柳氏的翡翠馬鐙給摔了。”
    綠萼點點頭，從袖中滑出半張油紙，上麵密密麻麻記著各個眼線的暗號：要是廚房飄出焦糊味，那就代表“緊急情況”；馬房傳來第三聲馬嘶，意思是“安全無事”；賬房的算盤要是響九下，便意味著“賬本有異動”。這些暗號是夜無痕根據侯府平日裏的各種聲響和動靜精心編出來的，極為隱蔽，就連柳氏那些親信都很難察覺到其中的玄機。
    巳時初刻，蘇明薇刻意扮成一個尋常侍女的模樣，混在送水的隊伍裏，悄無聲息地走進西跨院。三妹蘇明萱的丫鬟小翠正蹲在海棠樹下，見她來了，指尖快速地在樹幹上劃過——這是她們事先約定好“有密信”的暗號。蘇明薇順手接過水桶，發現桶底壓著一張薄得像蟬翼似的紙，上麵用米湯寫著：“柳氏昨夜把周嬤嬤叫去密談，提到了‘普濟寺遺詔’。”
    “你去告訴小翠，明天卯時讓她到假山後麵取胭脂。”蘇明薇低聲交代，“就說是我剛弄到的江南水粉。”其實那胭脂盒裏藏著微型密信，隻有用醋浸泡才能讓上麵的字顯形，這還是夜無痕從江湖術士那兒學來的巧妙法子。
    再說賬房這邊，老賬房周伯正在仔細核對月例銀子，算盤珠子被他打得劈裏啪啦山響。蘇明薇隔著窗戶偷偷觀察，隻見周伯突然咳嗽了三聲——這是“柳氏的人來了”的信號。她趕忙轉身避開，結果袖中的玉佩不小心滑落，在青磚上磕出一聲輕響，不過這聲響倒也恰到好處，成功引開了柳氏貼身丫鬟的注意力。
    “大姑娘怎麽在這兒呀？”秋菊的聲音裏透著警惕，目光還在蘇明薇的裙擺上掃來掃去，“夫人說了，賬房是重地，姑娘家可不能隨便進來。”
    “我就是來瞧瞧這月例銀子有沒有算錯。”蘇明薇故意露出袖口的蓮花紋，不緊不慢地說道，“繼母要是怕我查賬，直接跟我說便是。”說著，她假裝踉蹌了半步，順勢抓住秋菊的手，指尖在對方的腕脈處按了按——這是夜無痕教她的“探脈識人”之法，一摸之下，發現秋菊脈象紊亂，想必是剛傳過密信。
    回到閨房，綠萼已經把各個眼線傳來的消息都匯總好了。柳氏最近頻繁進出佛堂，每次還帶著不同的丫鬟；賬房的流水賬目顯示，柳記綢緞莊的收入明顯減少，卻多了一筆“鎮北軍糧”的支出；馬房的李叔瞧見，父親的馬車每天醜時都會往城郊駛去，車轅上還沾著普濟寺的香灰。
    “小姐，佛堂裏第三尊觀音像的底座，有新的摩擦痕跡。”綠萼遞過來半片殘破的蓮花紋瓷片，“看著就像是機關啟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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