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化名入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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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楚鹹和十五年,梅雨季。細密如絲的雨幕籠罩著揚州城,城西的“聽雨軒”客棧彌漫著一股腐木的陳舊氣息。蘇明薇身處其間,指尖在袖中悄然掐算著方位。她腕上的殘鐲被一層劣質藥粉塗抹成青黑色,遠遠望去,恰似一道曆經歲月的陳年疤痕,不仔細端詳,很難察覺其真實模樣。
    她目光緊緊盯著二樓雅間嫋嫋飄出的沉水香,憑借著敏銳的感知,算準三息之後,那縷悠悠香氣便會與街角當鋪傳來的清脆銅鈴聲重合。她深知,這正是幽冥閣外圍弟子之間獨特的接頭暗號。
    “青梧姑娘?”一名身著灰布衫的少年,猛地撞進客棧。匆忙間,袖中不慎掉出半塊骷髏紋玉佩。少年神色恭敬,說道:“樓主有請。”
    蘇明薇暗藏於袖中的短刀微微顫動,似乎也察覺到了即將到來的變數。她特意用粗麻纏繞刀鞘,巧妙地掩去了其上的蓮花紋暗記。“帶路。”她刻意壓低嗓音,讓聲音染上幾分揚州腔特有的尾音,“醜話說在前頭,我接‘暗夜行’的活兒,隻為查清當年侯府的舊賬。”
    更漏聲滴答,在青石板路麵上濺起的水花仿佛將其敲碎成一個個水窪。少年在前領路,蘇明薇默默跟隨,兩人拐進一條條幽深的小巷。每經過一個巷口,少年都會精準地踢開特定位置的青磚——第三塊、第七塊、第十二塊,這些看似隨意的舉動,恰好構成算學中的質數序列。蘇明薇心中一動,不禁想起《嫡女策》中記載的“幽冥閣密道方位術”,腳下不動聲色地避開了那些可能暗藏機關的磚縫。
    “到了。”少年推開破廟偏殿那扇破舊的木門,一股腐葉與鐵鏽混合的氣味撲麵而來。“樓主說,想入暗夜行,先過‘三關’。”
    話音剛落,殿內燭火瞬間亮起,照亮了梁柱上懸掛著的十二具骷髏。骷髏的眼窩處鑲嵌著夜明珠,在昏黃的燭火下閃爍著詭異的光。仔細看去,每具骷髏的頸椎骨上都刻著生辰八字。蘇明薇微微眯眼,指尖不著痕跡地劃過腰間那塊玉質極差的假玉佩,發現其上骷髏眼的位置,竟與梁柱上夜明珠的方位暗自契合。這正是楚離三日前在破廟傳授給她的“骷髏陣破法”,每顆夜明珠的位置對應著《骨經》裏的“死穴圖”。
    “第一關,取密信。”陰影中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仿佛從九幽地獄傳來。話音未落,殿頂突然灑下一陣毒煙,刺鼻的氣味瞬間彌漫開來。與此同時,十二具骷髏竟同時轉動,眼窩中的夜明珠射出一道道淬毒弩箭,如雨點般朝著蘇明薇襲來。
    蘇明薇神色鎮定,短刀“唰”地出鞘三寸,刀鞘上纏繞的粗麻在弩箭的衝擊下裂開,露出底下隱藏的蓮花紋。她佯裝算錯方位,故意讓弩箭擦著左臂飛過,殷紅的鮮血濺落在骷髏眼上。刹那間,夜明珠上竟隱隱顯形出“侯府舊主”四字。她當即低喝:“弩箭軌跡遵循算學中的‘拋物線’原理,第三具骷髏的死角,便是密信藏匿之處!”
    更漏聲在彌漫的毒煙中似乎也變得扭曲。蘇明薇看準時機,迅速從骷髏頸椎骨處取出密信。她發現,密信的封口火漆竟是侯府獨有的蟠龍紋,隻是邊角處缺了一片鱗甲——這正是當年太子私鑄兵器時留下的獨特標記。就在這時,殿內燭火驟然熄滅,待再次亮起時,梁柱上的骷髏已然變成了十二具活屍,它們的指甲塗著與毒煙同色的青灰,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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