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盛世修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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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楚鹹和十七年,孟夏時節,熾熱的陽光無情地烘烤著大地,翰林院的梧桐葉被曬得懨懨發蔫,仿佛失去了生機。蟬鳴聲在燥熱的空氣中此起彼伏,與彌漫在四周的墨香交織在一起,然而,這股混合的氣息卻怎麽也蓋不住編修房內那激烈爭執所引發的喧鬧。
    蘇明薇手持鳳儀司印信,神色凝重地踏入編修房的門檻。她剛一進門,便撞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編修怒不可遏地將《起居注》狠狠摔在地上。那卷羊皮紙順著地麵骨碌碌地滾到她腳邊,攤開的頁麵上,“皇後幹政”四字被朱砂塗抹得麵目全非,仿佛在訴說著某種不可言說的隱情。
    “這《開國實錄》若要如實記載,”白發老編修氣得胡須劇烈顫抖,恰似風中瑟瑟發抖的枯葉,“豈不是將陛下與娘娘的過往……”他的聲音陡然戛然而止,雙眼死死地盯著蘇明薇腕間殘鐲的裂痕處,那裏正緩緩滲出暗紅如血的光芒,仿佛隱藏著無盡的秘密與威脅。
    夜無痕麵色陰沉,猛地將朱批重重拍在案上,“啪”的一聲脆響,墨跡飛濺,恰好落在“如實記載”四個大字上,仿佛是對這一原則的著重強調。“朕讓你們撰寫的是史書,而非歌功頌德的碑銘!”他手中的鷹揚令牌在燭火映照下劃過一道弧線,那冷冽的光芒映得房梁上懸掛的“文以載道”匾額泛起幽光,仿佛在警示眾人要堅守史官的職責。“二十年前先帝蒙冤,蕭成業謀逆篡位,這些重大史實若都被刻意隱瞞,”他目光如炬,冷冷掃過縮在角落的年輕史官,“後世子孫又怎能知曉,如今這盛世的來之不易?”
    蘇明薇袖中的短刀微微顫動,發出輕響,算珠鏢的寒絲輕輕擦過掌心,帶來一絲涼意。她緩緩翻開某位編修的草稿,隻見“皇後蘇明薇協理朝政”竟被惡意改成“貴妃蘇氏襄助內廷”,而筆尖蘸著的朱砂在紙上暈染開來,竟詭異地呈現出蓮花形狀,與那令人膽寒的幽冥閣標記如出一轍。“諸位以為,”她忽然輕輕一笑,然而笑意卻未達眼底,刀刃寒光一閃,挑起草稿,“如此粉飾太平,便能堵住天下悠悠眾口?”話音剛落,她腕間的殘鐲突然變得滾燙,裂痕處的血珠不受控製地滴落,滴在“蕭成業之亂”的章節上,刹那間,竟緩緩顯形出當年坤寧宮密室的地圖,仿佛那段被刻意掩蓋的曆史正試圖衝破重重迷霧,展現在眾人眼前。
    更漏聲在這突如其來的死寂中滴答作響,仿佛在為這場激烈的紛爭默默計時。就在這時,年輕的史官李硯突然挺身而出。他身著的青衫打著補丁,補丁上還殘留著昨日謄抄時沾染的墨漬,顯得樸實而勤勉。“陛下、娘娘,學生願領命主修《實錄》。隻是……”他微微壓低聲音,神色凝重,從袖中小心翼翼地掏出半塊焦玉,上麵用密寫藥水繪製著翰林院的地基圖。“三日前修繕庫房時,在下偶然發現牆縫裏藏著刻有骷髏紋的竹簡,其內容與《嫡女策》被篡改的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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