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微服私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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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鹹和二十九年,臘月的揚州城,仿佛被寒冬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凜冽的寒風如同一頭咆哮的猛獸,裹挾著細碎的雪粒子,惡狠狠地撲向大街小巷,打得綢緞莊的幌子劈裏啪啦作響,發出一陣又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聲響,仿佛是這座古城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哀號。
夜無痕身著一襲半舊的藏青緞袍,將偽造的商契小心地揣在懷裏。他的手指下意識地摩挲著袖中那枚褪色的鷹揚令牌,這令牌可是他十二歲初上戰場時的珍貴佩物。歲月悠悠,無情地在令牌邊角留下痕跡,將它們磨得圓潤光滑,可那段金戈鐵馬的記憶,卻依舊在他心中清晰如昨。蘇明薇則戴著一頂帷帽,巧妙地遮擋住自己的麵容。她腕間的殘鐲,裂痕處滲出絲絲暗紅血光,那血光與她攥著的算珠鏢繩上凝結的冰晶相互映襯,在這寒冷的冬日裏,散發出一種神秘而詭異的氣息。
“掌櫃的,這批雲錦怎麽賣?”蘇明薇輕輕掀開布簾,踏入綢緞莊內。她的聲音清脆,卻又帶著一絲不容察覺的威嚴,袖中的算珠鏢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氣場,發出輕微的聲響。櫃台後的賬房先生聞聲,緩緩抬起頭,上下打量著蘇明薇,隨後手中的算盤珠子便劈裏啪啦地撥弄起來,發出一陣密集的聲響。“客官好眼力,這可是揚州知府專供的‘天水碧’,五十兩一匹。”賬房先生說著,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蘇明薇腰間若隱若現的蓮花紋玉佩,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緊接著,他突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不過若是要‘次等貨’,地窖裏倒是有批便宜的……”
夜無痕聽聞此言,瞳孔瞬間驟縮。三日前,鳳儀司傳來的密報還曆曆在目,河工款失蹤案與雲錦莊的賬目漏洞似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而此刻,賬房先生袖口露出的半截骷髏刺繡,更是讓他心中一凜,這刺繡與幽冥閣死士的標記如出一轍,看來這背後定有不可告人的陰謀。“帶路。”夜無痕麵沉如水,將一錠銀子重重地拍在櫃上,同時故意讓對方瞥見自己虎口處那醒目的劍繭,以威懾心懷不軌之人。
賬房先生領著他們走向地窖,一股刺鼻的黴味撲麵而來,令人作嘔。地窖裏的油燈光影搖曳不定,仿佛隨時都會熄滅,給這陰暗的空間增添了幾分陰森的氛圍。賬房先生推開一道暗門,一座堆滿綢緞的庫房出現在眼前。然而,在庫房的牆角,卻堆放著幾箱沾滿泥漿的賬簿,顯得格格不入。
蘇明薇見狀,立刻蹲下身子,手中的算珠鏢輕輕挑起賬簿的封皮。她的目光掃過賬簿上的字跡,赫然發現“河工修繕費”條目下,原本應投入水利工程的百萬兩白銀,竟離奇地化作了雲錦的采購款。這驚人的發現讓她眉頭緊鎖,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更詭異的是,每本賬簿的扉頁都畫著半朵蓮花,當她將這些半朵蓮花拚湊起來時,一個完整的幽冥閣血蓮圖騰便呈現在眼前,這無疑證實了他們的猜測,這場貪腐背後,果然是幽冥閣在作祟。
“二位看夠了嗎?”賬房先生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而陰森,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低語。話音剛落,數十名黑衣人如鬼魅般從暗處湧出,他們手中的刀刃泛著幽綠的光芒,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著令人膽寒的殺意。夜無痕反應極快,短刀瞬間出鞘,那熟悉的鷹揚令牌暗紋與對方兵器上的骷髏圖案似乎產生了某種奇異的共鳴,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一場惡戰一觸即發。
混戰中,局勢愈發緊張。蘇明薇在激烈的交鋒中,敏銳地瞥見一名黑衣人懷中掉出的密信。她眼疾手快,算珠鏢如閃電般射出,纏住對方的手腕,順勢奪過信件。當她看清信上的內容時,瞳孔驟然收縮——信上用西域蠱蟲寫成“血蓮借貪複蘇,雙生獻祭在即”,而落款處,竟赫然畫著皇子承乾和公主明玥的生辰八字。這一發現讓她心急如焚,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遠超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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