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允坐在一輛轎車上麵，陳國新負責開車，窗外是倒退的景色。
    鄒誌明離開前去找了陳國新一趟，蘇允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麽，陳國新說鄒誌明拜托他帶蘇允一程，直到九月份時蘇允被專門的異能者大學錄取。
    陳國新又說鄒誌明已經幫蘇允安排好了大學錄取通知，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裏由陳國新帶著。
    蘇允表示都聽局裏的安排。
    “你有想過，我們為什麽要對異獸進行階位劃分嗎？”
    陳國新專注於眼前的路段，這附近有一段山路，有些不太好走。
    蘇允愣住了，這個常識性的問題他還真沒想過：“這個，額......應該就像對人類劃分階位一樣，對異獸的實力作出一個大概的判斷吧？”
    馳——
    車輛打了一個彎，車輪濺起了一灘泥水。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但不夠。”陳國新微微皺眉，他有潔癖，不喜歡車身沾滿泥土，“異獸的實力並不固定，異獸的實力會根據人類對它的認知發生變化，而我們對它進行階位劃分的目的也是借此固定住它的力量。”
    ——那為什麽不把所有異獸都定為一階？
    蘇允沒問，他知道陳國新拋出異獸的特性就會做出解釋。
    “我們為什麽不把所有異獸定為一階？”陳國新對蘇允沒追問的反應頗感意外，“你應該知道，我們人類覺醒的側性分為五種，混亂側、元素側、時間側、災禍側和全知側。”
    “異獸不像我們人類一樣有側性劃分，有人說它們來自於更高維度，來到我們的世界屬於降維，原本的特性和能力打了折扣，我們人類才得以和它們僵持對立；也有人說它們來自於其他星球，來到我們這是為了尋找更合適的生存環境......”
    “總之，眾說紛紜，但有一條原則是不會變的，那就是異獸不管被怎麽認知，它的實力一直都有一個下限。
    “把它的階位認識高了會提高它的戰力，認識低了又會誤導其他異能者，隻能在一個合理的認識區間內定義它的上限，使異獸能發揮的上限無限接近於它的下限......我這麽說有點抽象，你能聽懂嗎？”
    蘇允點點頭，表示沒問題。
    陳國新歎了口氣：“按你原本的生活軌跡，你應該接觸的是連異獸眷屬都算不上的靈獸，而不是異獸......”
    “叔，異獸的眷屬是什麽？”
    蘇允問道，他的眼睛傳來了一股強烈的求知欲。
    “異獸的實力會根據人類的認知變化，異獸的眷屬實力就是固定的，不會因為人類對它的認知有偏差而發生變化。打個比方，異獸是偏唯心的，異獸眷屬就是偏唯物的。”
    陳國新談到異獸眷屬的神情比談到異獸時的神情輕鬆了許多，“異獸會挑選動物來擔任它們的眷屬，比如獅子老虎貓咪啊什麽的。靈獸就是汲取了靈氣的一些動物。”
    “那人會不會被異獸收為眷屬？”
    全知之眼在渴求新知，聽到陳國新的講解它似乎是得到了知識的滋潤，有什麽東西似乎在蘇允的眼睛裏醞釀。
    “人也是動物，當然可以被異獸收為眷屬。”陳國新眼裏流露出不屑，“作為一個人類願意被異獸收為眷屬，那得多沒骨頭。”
    蘇允連連附和，蘇允低下了頭。
    他的眼睛幹澀，幾根血絲悄悄布在了蘇允的眼睛上。
    陳國新調了調車內後視鏡，方便他更仔細地看到蘇允：“你覺醒的時候，有一顆很大的眼睛從雲層上麵下來了，你應該還記得吧？”
    “嗯。”蘇允艱難的回答，他眼睛裏的血絲已經布滿了他的眼白和瞳孔，他的視野一片血紅，腦袋裏似乎有無數個念頭在奔跑。
    【「公心」生效，免疫一切精神汙染】
    “那是隻異獸。我們對它的認知會改變它降臨的形式。”陳國新解釋道，“我們叫它‘大眼珠子’就是一個道理，不斷強化固定對它的認知，不去聯想它除了眼睛之外的部位。
    “不然你會想到眼睛上麵的眉毛，眉毛上邊的頭發，進而聯想到整張臉，想出整張臉後又會想它的身體是怎麽樣的，想出整個身體後又會想像周圍有沒有它的同類......”
    【「公心」生效，免疫一切精神汙染】
    “陳叔，別說了！”
    蘇允的眼睛要爆炸了，陳國新的話被抽象成了一段段信息湧入他的眼睛，他眼睛裏的血管像是有生命一般貪婪地吞吃著這些知識。
    “對了，雖然我們叫它‘大眼珠子’，但它的真實名字叫做......”陳國新突然以極快的語速說道。
    “別說了，陳叔，我求求你......”蘇允捂住眼睛，懇求道。
    他的眼睛預知到了接下來兩秒鍾內發生的一切，誕生出一股強烈的意識，尖銳地向蘇允求救。
    “......叫做「全知之眼」。”
    “嘭！”
    蘇允眼內的血絲炸裂，濺出一片血跡。神經爆裂的疼痛襲來，蘇允的眼前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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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國新，窩草泥馬！
    蘇允捂住自己的雙眼哀嚎，最終被疼得昏厥了過去。
    馳——
    陳國新找了個路邊停下了車，看了看後座被蘇允濺了一片的血跡，搖搖頭。
    既然承擔了大眼珠子的位格，承受知識的能力怎麽這麽差？
    陳國新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用打火機點燃後吸了一口，把煙夾在食指與中指側，閉上眼睛，隨後緩緩睜開。
    睜眼時，有無數符文在陳國新眼底閃爍，他麵對蘇允，莊嚴開口道：“你沒有被剛剛的知識傷害。”
    陳國新眼底的符文飛出，它們圍繞蘇允，最終融於天地之間。
    「定義」成立。
    “你的異能是全知側a級異能解析之眼，並非異獸位格......”
    細密的眼珠在陳國新周身睜開，密密麻麻地注視著陳國新。
    這是「全知之眼」的窺探。
    陳國新深吸口氣，調出自己的異獸位格——「編纂史官」，有無數詭譎符文降臨，兩三個符文形成陣法，壓製住這些眼睛。
    以汙染對抗汙染。
    “你的異能是全知側a級異能「解析之眼」，並非異獸位格「全知之眼」。”
    陳國新一口氣講完這段話，點點符文消融。
    「定義」成立。
    陳國新的視野變得昏暗模糊，點點血絲攀爬在他的眼珠之中，他的眼睛腫脹，似乎下一秒要被這些血絲撐開。
    這是「全知之眼」的汙染。
    陳國新的意識恍惚，邏輯錯亂。在他的認識裏，他好像是一個端著碗，穿著破爛，體內長了好多個腫瘤的乞丐。
    陳國新對自己的定義變得模糊，他的身形閃爍，衣服逐漸變得破爛，體內似乎也多了什麽東西，壓迫著視神經和喉嚨。他低頭一看，一隻破碗隱隱若現。
    陳國新的潛意識對自己的定義發生了偏差，這是「編纂史官」的汙染。
    陳國新連忙在自己的上衣口袋裏摸出了一針試劑，找準位置紮下，將裏麵的液體緩緩推入。
    我是陳國新，沒被全知之眼汙染，我是編纂史官位格擁有者，異能局司「定義」職。我是陳國新，沒被全知之眼汙染，我是編纂史官位格擁有者，異能局司「定義」職......
    陳國新在一遍又一遍地低聲默念著，直到他對自己的定義不再模糊，身形不再閃爍。
    “真是一個苦差，自己不捏造一層異能掩護，還要我吃汙染。”陳國新滿頭汗水，不知道在朝誰抱怨。
    他看向了被濺滿一身泥濘的車子，確認蘇允沒醒來，猶豫了一下，還是對車子下了定義：
    “你是一個香香軟軟，沒沾染泥水的車子。”
    「定義」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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