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糕，你領著他們離遠點。”
    無形的威勢張開，逼迫著一中和二中的學生後退。
    蘇允走到周卓偉麵前，他俯下身子，慢慢蹲下，直到他的身體與周卓偉持平。
    若是有人敢大著膽子直視蘇允的眼睛，會看到有無數細密的眼睛在他眼睛裏麵張開。
    周卓偉似乎是羞於讓別人看到他的樣子，他低下了頭，垂下了眼皮。
    全知之眼一層又一層的疊層，蘇允看清了周卓偉的眼睛。
    那是一雙無助，自卑又暴虐的眼睛。
    蘇允側了側身，身後有一束陽光打過來，照亮了周卓偉。
    周卓偉被陽光照到時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他的眼睛裏，瞳孔眼白已經消失，眼睛裏所有的複雜結構都退化成一個原始的黑點。
    這不是人的眼睛。
    這是蛆的眼睛。
    “這是四十枚靈核。”蘇允把他的袋子拿出來，搖了搖，裏麵傳來靈核碰撞的聲音。蘇允喊道：“方糕。”
    方糕連忙回答：“在在在。”
    “你們回去後，你把這些靈核全部分給一中的學生。”
    “好的好的。”方糕接過蘇允的空間袋，退回原位。
    她看出來了蘇允和一中這個領頭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對。
    “還看得清人嗎？”
    蘇允突然問道。
    周卓偉身子瑟瑟發抖，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蘇允。
    他現在隻覺得陽光刺眼。
    他想蠕動，想啃食眼前這個陌生人。
    他的腦子裏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出來了。
    蘇允歎了口氣，然後張開了一百隻眼睛。
    “吱——！”
    周卓偉突然口吐白沫，他的腦子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憤怒地咆哮，震得他急促地眼睛上翻，露出白眼。
    “吱——”
    “嗚——”
    層層疊疊的音浪從四麵八方襲來，蘇允的位置突然向後挪動了一步，他的大腦血液開始逆流。
    這是時間的逆轉。
    時間的行跡倒映在蘇允眼睛裏，全知之眼癡迷地觀賞時間流動的痕跡。
    時間的流速在他眼裏變得緩慢無比。
    蘇允向前邁動一步。
    轟——
    如山的壓力砸在蘇允身上，蘇允悶哼一聲，跪倒在地。
    這是空間的重負。
    空間的變化倒映在蘇允眼睛裏，全知之眼癡迷地觀賞空間壓縮的痕跡。
    空間的重負在他身上如同輕沙。
    蘇允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塵，單手扶膝，直起身。
    一百隻眼睛張開，血絲迅速遍布蘇允的眼睛裏。
    “汙染。”
    蘇允下達了指令。
    “你的身體由眼睛構成。”
    蘇允閉上眼，睜開眼，又下達了一次指令。
    點點符文融於空間。
    「定義」成立。
    “吱吱吱——吱——！”
    一聲聲淒厲的喊叫從周卓偉腦袋裏傳來。
    他腦袋裏的蛆蟲在咆哮，在憤怒地甩動身子一下又一下地鞭撻周卓偉的腦漿。
    它的身體寸寸斷裂，它身體上的一節節體節被無數黑點代替，生出了黑點轉眼間又爆炸殆盡。
    方糕捂著耳朵，時間與空間的壓迫朝他們倒來。
    羅常康和胡振康等異能等級較低的學生已經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他們的牙齒內縮，皮膚由黃轉白。
    他們正在朝蛆的方向退化。
    方糕還能撐住，這是她體內的s級異能【元素操控】在抵擋七彩蛆的汙染。
    蘇允看了他們一眼，於是倒下的學生停止抽動，皮膚的轉變停止，牙齒不再內縮。
    一片片血絲攀爬到他們的眼睛裏。
    以汙染覆蓋汙染。
    蛆的慘叫聲漸漸停歇，擺動的身體開始僵硬。
    【擊殺七彩蛆眷屬者，秩序值+100】
    【當前秩序值：220】
    【秩序值節點：10、100、500、1000】
    在周卓偉的腦袋上，一隻眼睛翻了出來，它的底下張開了一張嘴，伸出舌頭將蛆的屍體一口吞吃了下去。
    密集的知識被全知之眼塞到蘇允腦海裏。
    這隻蛆是「七彩蛆」的眷屬者，原身是一隻老虎，被「七彩蛆」收為眷屬後便退化成了一隻蛆蟲。
    有一天，它聽到了一聲號角聲，腦袋裏有蛆蟲啃食的聲音。
    當聲音停止，它的自我已經被分食完了。
    於是它成了眷屬，每天發出一聲鳴叫，沉悶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號角，它不分物種地、一視平等地寄生在每個聽到它聲音的生物腦子裏，啃吃主體的大腦，啃吃主體的存在。
    它沒有母體的偉力，無法啃食更大的概念，隻能一遍又一遍麻木地覓食，狩獵。
    “周，周哥？”
    李青青身體顫抖地看向周卓偉，他的心髒已經不再跳動。
    她之前被「七彩蛆」眷屬汙染，牙齒已經有點退化，說話有點漏風：“周，周哥？”
    她的淚腺活躍，幾滴淚水流了下來。
    一中的學生抽泣不止。
    蘇允默然良久，還是開口道：“這不是我做的。”
    李青青用手捂住了臉，泣不成聲：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好人，救了我們......”
    “方糕，把靈核給她。”蘇允突然感到了一陣疲憊迅速爬上他的身體，腦子開始脹痛。
    這是使用定義的代價。
    盡管公心幫他擋住了編纂史官的汙染，可蘇允還是要支付對應的代價。
    這是「編纂史官」的威嚴。
    脹痛越來越劇烈。
    蘇允閉上了眼睛。
    一道裂縫張開，蘇允有點累了，“你們從這裏出去，外麵是一中。”
    “來幾個人抬周哥！”
    李青青朝一中的的學生喊道，她脫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蓋住了周卓偉的頭。
    “老蘇，你沒事吧？”
    方糕怯生生地問道。
    “沒事。”蘇允搖了搖頭。
    裂縫張開得更大了，方便一中的學生將周卓偉抬出去。
    方糕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說話。
    她進入裂縫時悄悄地看了蘇允一眼，蘇允還是閉著眼睛。
    方糕抿了抿嘴，最後邁進裂縫裏。
    翻在角落裏的眼睛隱入空間。
    蘇允睜眼，猙獰血絲爬上他的眼睛。
    全知之眼很高興，它決定賜予蘇允更多的偉力。
    腦袋裏的脹痛再次襲來。
    蘇允找了棵樹，他倚靠在樹邊，疲憊地消化著腦袋的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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