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和紀遷參加同一次排名。”果然，老蘇以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
    朱知覺的腳步一頓。
    他有些內疚。
    當初老蘇為了他偏移了紀遷的意象，紀遷記恨上了老蘇，如果不是他的話，老蘇也許能和紀遷成為朋友。
    蘇允說完這句話後，視角轉換，色彩抽離。
    滋滋滋——
    蘇允又聽到了那種亂竄的電流聲，眼前再次浮現出了那片潔白的天花板。
    天花板出現了一刻又消失不見。
    恩惠的效力要過了，下一個視角估計就是恩惠的最後一幕。
    已經沒有時間讓蘇允慢悠悠地思考琢磨。
    嘎吱——
    蘇允此刻坐在一個椅子上麵，圍著一個圓桌，蘇允的脊背靠住椅背的那一刻，椅子不穩，椅子腳劃著地麵發出嘎吱的摩擦聲。
    那個原桌旁還有其他椅子，椅子上麵都坐了人，一共有二十個。
    他們不是在開會，桌子上麵擺著食物，他們在聚餐。
    旁邊還布置著一些道具，有散發著淡雅花香的水晶燈，還有沒有人彈奏自動響起的鋼琴。
    “為了慶祝你們成功通過了排行的篩選，即將成為神境，我舉辦了這次宴會。”
    一個頭戴禮帽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站起身，端著酒杯，笑道。
    其他人見這個男人起身了，也紛紛站起身來，和這個男人碰杯。
    蘇允也站起了身，碰完杯之後就坐回了原位，他在位置上默默看著這個頭戴禮帽的男人。
    他就是一直占著位置的那個排名第一。即使是「生鹿」那麽強大的存在，還是被這個頭戴禮帽的男人死死地壓著一頭。
    看到他的臉的那一刻，蘇允有些驚訝。
    難怪悲憫把恩惠最後的視角放在了這裏。
    蘇允端詳著那個男人的手掌，他的手掌寬大蒼白，遍布凸起的青筋，比普通人的手掌大了半圈。
    他的手上沒有明顯的繭子，蘇允很理解，畢竟這個頭戴禮帽的男人做的都是精細的活，在蘇允的記憶裏，他看不上那些苦力活。
    怎麽現在才發現？
    以前怎麽就沒有好好看這雙手呢？
    “我舉辦這個宴會，除了慶祝你們成為即將成為神境，還有一件事。”頭戴禮帽的男人坐了回去，他放下了酒杯。
    “你們都知道，我們質量者到了神境之後就會發生內鬥。”
    他無奈地笑了笑：“我也理解，這是不可避免的嘛，畢竟【星空】的內圍就那麽大。”
    “隻是，”男人頓了頓，“現在的時期特殊，我們要麵對異能者，如果我們再這麽內鬥，最後肯定會失敗。”
    “我聽說，你們這一屆，有一些死仇。”他看向了一直在盯著他看微笑的蘇允，他皺了皺眉，蘇允的目光讓他有些不舒服。
    他再次看向了一旁沉默的紀遷，“我知道這個請求很冒昧，但允許我冒昧一回。我們能不能放下彼此之間的仇恨，一致對外？”
    紀遷沒回答，他的旁邊坐著他的兩個盟友。
    他隻有兩個盟友，其中一個還是當初看中他潛力的看管者。
    另外一個潛力一般。
    那個頭戴禮帽的男人看向蘇允，蘇允微笑著搖了搖頭。
    男人不想放棄，紀遷不說話，他就對蘇允道：“放下仇恨，一致對外才是我們的出路。上一屆也有幾個神境有死仇，但為了我們體係的延續，他們最後還是放下了仇恨......”
    “我去上個廁所。”蘇允沒等他說完，找了個借口離開了席位。
    頭戴禮帽的男人看著蘇允離開的背影，一股股憂愁從他心間升起。
    他不能一直占著這個位置，他無法一直護著後輩。
    宴會選擇的地方不算偏僻，蘇允在路上還能看見幾個行人。
    他需要一點時間消化一下這次悲憫給他透露的信息。
    “嗚哇哇！”
    忽然有一聲孩童的哭喊聲響起，蘇允循著聲音的來源看去，一個女孩摔倒在地，膝蓋磕破了皮。
    那個女孩疼得一直在哭，吵鬧的聲音讓蘇允無法安靜地思考。
    恩惠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結束，時間很寶貴。
    蘇允走了過去，那個女孩見有陌生人過來，仰起沾著淚珠的小臉，往後縮了縮，“你，你不要過來......”
    “我不是壞人，”蘇允笑了笑，他的手掌有漩渦出現，漩渦最後凝結成一團雪白的療傷膏。
    這是悲憫的能力之一，虛構出一個物品，然後將其化作實體，夏洛蒂的香水就是老蘇通過他的能力做出來的。
    在最後一次恩惠裏，悲憫開放了它的能力，蘇允沒有在意，反正出去之後也用不了。
    就算能用他也不會用，無論是全知之眼還是秩序值係統的能力終歸還是別人的能力，以前蘇允是沒得選擇，但現在蘇允通過悲憫的恩惠知道了覺醒能力的方法。
    他想擁有屬於自己的能力。
    蘇允把療傷膏塗在女孩的膝蓋上，療傷膏的效果很好，女孩的膝蓋很快止了血，她怯生生地看著蘇允，不再發出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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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再發出哭聲，蘇允就可以思考了。
    “老蘇。”
    一個聲音打斷了蘇允的思考，蘇允轉身，頭戴禮帽的男人也離開了席位，在蘇允的後麵看蘇允給女孩塗膏藥。
    “你先離開吧。”男人對著女孩說了一句，女孩的眼神立刻變得空洞，最後搖搖晃晃地離開了這裏。
    “我之前就有聽說，無論是誰來找老蘇尋求幫助，老蘇都會欣然答應。他們都說，老蘇是個大好人。”
    男人歎了一口氣，“老蘇，我起初也覺得你是個好人。”
    “可你知道我今天在宴會上感應到了什麽嗎？”
    他抬起右手，食指和拇指一搓，一滴漂浮的液體就那麽懸浮於他的掌心。
    那滴液體的性質和悲憫的恩惠相差無幾，蘇允靜靜地看著這個頭戴禮帽的男人，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所有人的身上都有這個東西，”男人的掌心和這滴液體保持著距離，“老蘇，這個東西讓我的身體發冷，我不得不重新審視那個大好人老蘇了。”
    “老蘇，這麽多年的雪中送炭，到底是你本性純良的善舉，還是你精心盤算的籌碼？”
    那個男人最後把目光移到那個離開的小女孩的方向，“甚至就連剛剛那個孩子身上，都有這個東西。”
    蘇允沒有打斷男人的發言，等他說完話之後，過了一會才開口。
    “我願意耗費我的氣力，花費我的時間，去幫助一些走投無路的人，”蘇允問道，“你知不知道，如果沒有我，他們連得到幫助的機會都沒有？”
    “我剛剛幫助的那個孩子，她甚至連身體都沒錘煉，你覺得我以後有用得到她的地方麽？”
    蘇允道：“可我還是願意耗費我的氣力讓她不再疼痛，這在你的眼裏，就成了挾恩圖報麽？”
    “.......”聽到蘇允的話之後，男人低頭沉默了好久，“也許是我錯怪你了。”
    他再次抬起頭來：“老蘇，我在紀遷兩個盟友到身體裏也感應到了你那個東西的存在。”
    他是全知全能者，很多事情瞞不過他，這個境界擁有很多獲取信息的方法。
    男人問道：“你想架空紀遷？”
    老蘇頷首。
    男人的眼神裏滿是憂慮，“老蘇，紀遷的能力不可多得，他的意象在這幾屆算是最適配的。我有預感，如果紀遷成了神境，他的戰力在這幾屆神明中都能排進前三。我們現在是特殊時期，有這種戰力的神境越多越好。”
    “他們叫你老蘇，但我這麽叫總覺得別扭，我比你們大幾屆，年紀也比你們大些，還是叫你小蘇吧。”
    “小蘇，放過紀遷，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如何？”
    蘇允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沒說話。
    蘇允突然有點可憐他了，明明是一個全知全能者，卻要為了一個獸境晚期去向另一個獸境晚期求情。
    蘇允歎了口氣，說，好，我答應你。
    鄒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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