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穀雨季的雷暴來得猝不及防。陳默蜷縮在安全屋的沙發裏，指尖摩挲著從緬甸帶回的芯片，牆上的電子鍾顯示淩晨三點十七分。王晴端著咖啡走進來，馬尾辮上還沾著雨珠，白襯衫領口露出半枚羊脂玉雙魚佩 —— 那是他去年送她的生日禮物，寓意 “雙麵逢源”。
    “老板，該休息了。” 王晴的聲音像浸了冰水的絲綢，她伸手去調落地燈的亮度，袖口滑落露出腕間的紅繩。陳默瞳孔驟縮 —— 那紅繩上串著的金屬吊墜，竟與徐江替身的項鏈碎片完全吻合。
    “王晴，” 陳默按住她的手，咖啡杯在茶幾上投下顫抖的陰影，“你後頸的痣，是什麽時候有的？”
    空氣瞬間凝固。王晴的指尖在杯沿劃出刺耳的聲響，忽然笑了：“老板果然敏銳。” 話音未落，她後退半步，從裙擺裏抽出一把格洛克手槍，保險栓輕響的瞬間，安全屋的防彈玻璃突然爆裂。
    雇傭兵的子彈擦著陳默耳際飛過，他就地翻滾躲到沙發後，聽見王晴用泰語下令：“活捉他，鑰匙在他後頸！” 後頸？陳默突然想起在緬甸賭場看到的生物密鑰芯片，指尖不自覺摸向皮膚下的異物 —— 那是他為了打入克隆組織，自願植入的追蹤器。
    “你以為我真的信任你？” 王晴的高跟鞋踩在碎玻璃上，“從你在泳池殺死 b08 那天起，董事會就啟動了應急預案。” 她抬手扯開襯衫領口，露出與陳默後頸位置相同的芯片，“我們每個克隆體都有自己的使命，而我的使命，就是送你去見真正的陳默。”
    陳默瞳孔驟縮。真正的陳默？難道在克隆工廠看到的原型體並非自己，而是另一個克隆體？他突然想起在緬甸診所看到的手術記錄，編號 b09 的克隆體才是最新模板，而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原型體的認知，可能從一開始就是騙局。
    “砰！” 王晴開槍了，子彈擦著陳默肩膀鑽進牆壁。他抓起沙發靠墊扔出，趁雇傭兵火力轉移的瞬間，撞破衛生間的玻璃幕牆。暴雨瞬間澆透全身，他順著排水管滑到三樓露台，卻迎麵撞上戴著夜視儀的狙擊手。
    “老板，你跑不掉的。” 王晴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來，“看看你的左手腕。” 陳默低頭，發現不知何時被注射了熒光劑，在雨夜中發出幽幽藍光。遠處傳來直升機的轟鳴，探照燈的光柱正在搜索他的位置。
    他躲進露台的洗衣房，血腥味混著肥皂水刺痛鼻腔。王晴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伴隨雇傭兵的俄語口令。陳默屏住呼吸，目光落在牆角的洗衣機上 —— 那是老式的雙缸洗衣機，滾筒裏還堆著濕漉漉的床單。他突然想起王晴的檔案裏寫著 “擅長水下爆破”，而她腰間的防水炸藥包，正是打開離岸賬戶的活體密鑰。
    “出來吧，老板。” 王晴的聲音帶著惋惜，“隻要你告訴我芯片激活密碼，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 陳默攥緊手中的碎玻璃，突然扯開襯衫露出胸膛：“密鑰在我心髒裏，有本事來拿！”
    槍聲幾乎同時響起。陳默感覺左肩劇痛，卻在王晴瞳孔驟縮的瞬間，將碎玻璃刺向她腰間的炸藥包。劇烈的爆炸聲中，他抱著王晴滾進洗衣機，用身體擋住飛濺的彈片。雇傭兵的喊叫聲被雨聲吞沒，陳默壓著王晴的手腕，看到她眼中閃過驚恐。
    “為什麽？” 他嘶吼著，雨水混著鮮血從下巴滴落，“我親手提拔你做特助，你明明可以……”
    “因為你永遠不會明白，” 王晴咳出鮮血，羊脂玉佩在胸前碎成兩半，露出裏麵的金屬密鑰，“我們要的不是錢，是讓所有人永遠困在這個局裏……” 她突然露出詭異的微笑，“你以為徐江的替身是傀儡？不，他才是第一個覺醒的克隆體，而我們……”
    她的話戛然而止，瞳孔逐漸渙散。陳默從她手中奪過密鑰，發現兩半玉佩拚合後，竟形成一隻展翅的烏鴉 —— 正是 “渡鴉” 組織的標誌。遠處傳來警笛聲，他撕開王晴的衣領，看到她後頸的芯片編號：b07。與泳池殺手同一批次的克隆體，原來一直潛伏在他身邊。
    安全屋的火光映紅雨幕，陳默拖著傷臂爬向露台邊緣。下方的巷子裏，一輛黑色 suv 緊急刹停，車門打開的瞬間，他看到副駕駛座上的人 —— 那是他的大學室友李明，此刻正舉著狙擊槍瞄準他的眉心。
    “好久不見，陳默。” 李明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來，“或者應該叫你 b09？” 陳默感覺渾身血液凝固，因為李明後頸露出的皮膚下，同樣埋著激活芯片。原來整個天盛集團，早已被克隆體滲透，而他一直追查的 “幕後黑手”，不過是另一個版本的自己。
    直升機的探照燈終於鎖定他的位置，強光中，陳默看到李明扣動扳機的瞬間，突然有個身影撲過來擋在他身前 —— 是王晴的屍體。子彈穿透屍體，擦著陳默頭皮飛過，在牆上留下焦黑的彈痕。他抓起王晴的密鑰，轉身躍過欄杆，落入下方的垃圾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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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腐臭的汙水沒過頭頂，陳默屏住呼吸遊向排水口。他想起王晴臨死前的話，突然意識到 “渡鴉” 組織的終極目標不是洗錢或權力，而是創造一個由克隆體主導的平行世界，讓所有原型體成為供他們替換的 “備用零件”。而他，作為編號 b09 的克隆體，本應在原型體死亡後接管身份，卻因為意外覺醒了自主意識，成為組織的威脅。
    爬上河岸時，陳默在路燈下看到自己的倒影 —— 左臉的燒傷疤痕正在雨水的衝刷下逐漸淡化。那是植入記憶的漏洞，他根本沒有經曆過那場火災，所有關於 “前世” 的記憶，不過是 ai 為了讓克隆體更貼近原型體而編造的故事。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是條加密短信：【實驗室坐標已更新，來見證真正的你吧。】附帶的地圖上，標記著曼穀郊區的廢棄醫院。陳默攥緊王晴的密鑰，抬頭看向漫天雨幕 —— 那裏，或許藏著解開所有謎團的答案。
    淩晨五點，陳默潛入醫院地下室。消毒水的氣味中混著血腥味，走廊兩側的玻璃罐裏浸泡著各種器官，其中一個罐子裏漂浮著與他一模一樣的心髒。盡頭的手術室亮著紅光，手術台上躺著的人穿著與他同款的西裝，後頸插著正在導出數據的電纜。
    “歡迎回家，b09。” 主刀醫生轉身，陳默瞳孔驟縮 —— 那是他的父親，十年前 “意外” 死亡的天盛集團前技術總監。男人摘下口罩，露出與他如出一轍的麵容，“該結束這場騙局了，你的原型體已經衰竭，而你，將成為新的陳默。”
    陳默後退半步，撞上身後的金屬櫃，發出刺耳的聲響。手術台上的 “原型體” 突然睜開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而那笑容，竟與王晴臨死前的表情一模一樣。他終於明白，根本沒有所謂的原型體，所有克隆體都是獨立的個體，而 “渡鴉” 組織用循環克隆的方式，讓每個克隆體都以為自己是 “唯一的真貨”，從而心甘情願地陷入自相殘殺的循環。
    “你們一直在複製自己。” 陳默的聲音帶著顫抖，“用新克隆體的記憶覆蓋舊克隆體的意識，以此實現‘永生’。” 男人點頭，手中的手術刀閃爍著寒光：“而你，b09，將繼承所有的記憶與權力，成為第 37 代陳默。”
    手術台旁的屏幕突然亮起，顯示著天盛集團的資產負債表。陳默看到，在 “無形資產” 一欄裏，赫然列著 “克隆體意識使用權”，估值高達五千億美金。原來整個洗錢網絡的核心，不是賭場或賬戶，而是無數個像他一樣的克隆體，用生命為組織堆砌起商業帝國。
    “告訴我，” 陳默握緊王晴的密鑰，“林悅是不是也是克隆體？” 男人挑眉：“你說那個負責植入記憶的女孩？她是 b06 的情感校準模板，現在正在培養艙裏等待意識剝離。” 他指了指牆角的培養艙，陳默看到林悅漂浮在營養液中，後頸的芯片編號清晰可見。
    憤怒像岩漿般衝上頭頂。陳默突然衝向手術台，將密鑰插入控製台。紅色警報聲中，所有培養艙的營養液開始倒流，手術台上的 “原型體” 發出刺耳的尖叫。男人撲過來搶奪密鑰，陳默側身避開，手術刀劃破他的臉頰，卻露出下麵的金屬骨架 —— 原來，連 “父親” 都是機械人偶，真正的操控者，藏在更深的暗處。
    “你以為能摧毀我們？” 機械人偶的聲音變得沙啞，“每個克隆體死亡時，意識都會上傳至雲端。你殺了我，還有無數個我會重生。” 陳默冷笑，將密鑰掰成兩半：“但至少，我能讓你再也無法使用我的臉。”
    劇烈的震動中，地下室開始坍塌。陳默抱起林悅的培養艙衝向出口，身後傳來機械人偶的怒吼。當他跌出醫院的瞬間，身後的建築在爆炸聲中崩塌，火光映紅了逐漸放晴的天空。林悅在培養艙裏睜開眼，眼中閃過與他相同的金色光斑 —— 那是克隆體覺醒的標誌。
    黎明的第一縷陽光中，陳默抱著培養艙蹣跚前行。他知道，“渡鴉” 組織不會輕易放過他，但至少，他打破了克隆體循環的枷鎖。手機在這時響起，是國際刑警的來電：“陳先生，我們追蹤到天盛集團的離岸賬戶密鑰，需要你配合調查……”
    陳默看著遠處的朝陽，嘴角勾起一抹狠厲的微笑。他掏出藏在牙齒裏的微型炸彈遙控器 —— 那是王晴的炸藥包殘骸改裝而成。當國際刑警的車隊駛來的同時，他按下了按鈕。千裏之外的加勒比海，某個小島下的秘密服務器瞬間灰飛煙滅，天盛集團五千億的 “無形資產”，連同所有克隆體的意識備份，一起葬入深海。
    林悅在培養艙裏伸手觸碰他的臉，陳默低頭，看到自己的倒影在艙壁上破碎又重組。或許他們都是假貨，但從今天起，他要做最真實的假貨，用克隆體的身份，書寫屬於自己的商業傳奇。畢竟在這個真假難辨的世界裏，敢於反抗命運的靈魂，才是真正的活著。
    曼穀的街頭開始熱鬧起來，陳默抱著培養艙走進人群。他知道，新的戰爭才剛剛開始，但這一次，他不再是任人操控的棋子 —— 他是 b09，是陳默，是所有克隆體的覺醒者，更是即將顛覆整個商業帝國的叛逆者。
    當陽光完全躍出地平線時，陳默聽見培養艙裏傳來林悅的低語：“我們去哪？” 他抬頭看向湛藍的天空，嘴角揚起決絕的弧度：“去創造一個，沒有克隆體的新世界。”
    而在千裏之外的天盛集團董事會，第 36 代陳默的替身突然捂住胸口，眼中閃過困惑與驚恐。他不知道，自己的意識備份剛剛被徹底刪除，而那個本該被他殺死的 b09，正帶著他的 “初戀”，走向一個充滿未知的黎明。
    這一局，叛逆者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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