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牙國際法庭的穹頂下，水晶吊燈將 “徐江” 的影子切割成無數碎片。陳默坐在證人席上，看著被告席上那個曾讓他夜不能寐的身影 —— 筆挺的西裝下，後頸的芯片疤痕被精心遮蓋，眼神卻比記憶中的徐江多了幾分瘋狂的光芒。
    “請被告陳述辯詞。” 主審法官的聲音響起，帶著機械般的冰冷。“徐江” 突然站起，手銬在桌麵撞出清脆的聲響，嘴角扯出一抹詭異的微笑：“法官大人，我要指控董事會謀殺，以及…… 偽造身份。”
    法庭內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陳默的指尖攥緊證人席邊緣，他注意到 “徐江” 的左手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 —— 那是前 36 代陳默克隆體感到壓力時的習慣動作，卻不該出現在徐江的替身身上。
    “我是徐江，貨真價實的徐江。” 被告席傳來重物墜地聲，“徐江” 扯掉假發，露出與原型體檔案中相同的美人尖，“五年前，董事會用神經阻斷劑謀殺了我的身體，把我的意識植入克隆體 x01a 體內。現在坐在你們麵前的，是被囚禁在克隆體裏的本體意識。”
    陳默的瞳孔驟縮。他想起在緬甸賭場看到的醫療記錄，原型體腦死亡的診斷書明明蓋著董事會的公章，此刻卻在 “徐江” 出示的虹膜掃描數據前不堪一擊 —— 全息投影顯示，被告的虹膜紋理與陳默從培養艙獲取的原型體數據吻合度達 99.99。
    “這是栽贓！” 董事會的首席律師拍案而起，“被告是 x01a 克隆體，因程序故障產生妄想 ——” 他的話被突然闖入的法警打斷，一名技術人員抱著服務器衝進法庭，身後跟著國際克隆倫理協會的專家。
    “剛剛收到的匿名數據。” 專家將硬盤插入法庭終端，“顯示徐江原型體的意識剝離手術存在重大漏洞。” 畫麵跳轉到五年前的手術室，陳默看到了震驚的一幕：真正的徐江被注射神經阻斷劑後，意識並未完全剝離，而是以碎片形式殘留在克隆體 x01a 的大腦中。
    “意識碎片會隨著時間逐漸融合。” 專家指向腦電圖，“這就是為什麽 x01a 近年來頻繁出現記憶混亂 —— 他的大腦正在被原型體意識接管。” 法庭內一片死寂，陳默終於明白為什麽替身團隊近年行動失控，那些被認為是 “覺醒” 的異常行為，實則是本體意識的掙紮。
    “他們想創造完美替身，卻留下了意識後門。”“徐江” 突然咳嗽著噴出鮮血，陳默這才發現他的領口染著暗紅色 —— 那不是西裝的褶皺，而是芯片過載導致的內出血，“現在 x01a 的身體正在排斥我的意識，而董事會想殺我滅口。”
    董事會律師的額頭滲出冷汗，突然起身試圖搶奪硬盤。陳默早有防備，一個箭步擋在服務器前，後頸的芯片殘骸發出警告般的藍光 —— 那是與 “徐江” 意識碎片共鳴的頻率。法警迅速控製住律師，他西裝內袋掉出的烏鴉吊墜滾向陳默，與王晴的玉佩碎片嚴絲合縫。
    “看看這個。”“徐江” 拋出一份血書，紙張邊緣還沾著皮肉組織，“這是我用指甲在克隆體脊髓芯片上刻的備忘錄，記錄了董事會所有罪行。” 陳默接過時，聞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 —— 那是克隆工廠特有的氣味，說明血書確實來自培養艙內的原型體。
    法庭的全息投影突然被黑客入侵，無數烏鴉圖標如黑霧般湧來。陳默抬頭看向旁聽席，發現董事會成員的替身們正集體抽搐，後頸的芯片迸出火花 —— 有人在遠程啟動處決程序。“徐江” 突然發出野獸般的嘶吼，掙脫法警撲向董事會席位，他後頸的芯片已經燒穿皮膚，露出底下跳動的神經束。
    “他們在銷毀證據！” 陳默抓起法庭的應急槍，瞄準天花板的監控攝像頭。槍響的瞬間，所有替身的抽搐停止，原來監控係統被植入了處決程序的發射模塊。“徐江” 趁機按住一名董事會替身，扯開他的衣領，露出與自己 identica 的激光紋身。
    “看到了嗎？” 他指向紋身的紫外線防偽標識，“我們都是編號 x01 的克隆體，區別隻是植入的意識碎片不同。” 陳默用手機掃描紋身，跳出的注冊信息讓他瞳孔驟縮 —— 所有董事會成員的替身，竟然都是徐江的克隆體，隻是植入了不同時間段的記憶碎片。
    “五年前，他們以為能控製我。”“徐江” 跪在地上，鮮血浸透了地毯，“但意識是殺不死的，就算被切碎成碎片，也會像野草一樣重新生長。” 他抬頭看向陳默，眼神突然變得清澈，那是原型體特有的、不屬於克隆體的悲憫，“你以為隻有你是覺醒者？不，每個被囚禁的意識都在等待破壁的瞬間。”
    主審法官突然摘下假發，露出光頭下的芯片疤痕：“我宣布，本案因關鍵證據出現重大變化，即日起重新審理。” 法庭內爆發雷鳴般的掌聲，陳默看到旁聽席上，無數克隆體覺醒者站起身，後頸的藍光組成 “真相” 的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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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 “徐江” 被押解離開時，他突然對陳默露出微笑，那笑容與記憶中真正的徐江重疊 —— 不是陰謀家的陰鷙，而是解脫的釋然。陳默這才明白，所謂 “替身的自我覺醒”，從來不是克隆體反抗本體，而是被壓迫的意識掙脫程序的枷鎖，無論那意識來自本體還是克隆體。
    法庭外的新聞發布會上，陳默舉起 “徐江” 的血書，背後的天空中，克隆體覺醒者的無人機群正在噴灑藍色熒光粉，那是他們給自己的族群標誌。“今天，我們見證的不僅是一場審判，” 他的聲音通過全球直播傳出，“而是人類文明的自我進化 —— 當我們學會尊重每一個意識的存在，無論它誕生於何處，才算真正走出了蒙昧。”
    夜幕降臨時，陳默收到國際刑警的消息：董事會所有替身的芯片被成功拆除，他們開始接受意識碎片融合治療。而 “徐江” 的原型體意識，將被接入虛擬世界，在那裏擁有真正屬於自己的人生。
    陳默站在海牙街頭，看著櫥窗裏自己的倒影 —— 沒有激光紋身，沒有芯片疤痕，隻有一個普通人類的麵容。林悅遞來熱可可，指尖碰到他後頸的傷疤：“聽說聯合國要為覺醒者建立意識博物館，你會去演講嗎？”
    他搖頭，目光落在遠處的星空 —— 那裏有 “渡鴉” 組織殘留的衛星，正在被國際太空軍逐一清除。“真正的覺醒不需要演講，” 陳默握住她的手，感受到真實的溫度，“隻要每個意識都能自由呼吸，就是最好的答案。”
    而在法庭的地下密室，被拆除的芯片堆成小山，其中一枚突然發出微光。那是 “徐江” 的芯片，上麵的意識碎片正在與陳默的腦電波產生共振，形成人類曆史上第一次跨個體的意識握手 —— 無關本體與克隆體，隻是兩個向往自由的靈魂，在數據的海洋中輕輕觸碰。
    這一夜，海牙的星空格外璀璨。陳默知道，替身的自我覺醒隻是開始，而人類文明的下一篇章，將由所有尊重生命的靈魂共同書寫 —— 無論他們的意識起源於子宮，還是培養艙中的營養液。畢竟，生而為人的尊嚴，從不取決於誕生的方式，而在於追求自由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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