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的暴風雪如刀刃般切割著科考隊的防風麵罩，陳默的量子定位儀顯示信號強度突破臨界值。當破冰船的鑽頭穿透三千米冰層時，所有人的呼吸都因眼前的景象凝固 —— 一座巨型實驗室在幽藍的冰燈下若隱若現，成百上千的培養艙如蜂巢般排列至視野盡頭。
    “這是…… 克隆矩陣。” 副隊長李明的聲音帶著顫抖，激光筆掃過最近的艙體，“培養艙標注著‘x07，2018 循環’，那是您第一次重生的時間線。”
    陳默的指尖觸到冰冷的玻璃，艙內的克隆體與他二十歲的模樣分毫不差，後頸的芯片閃爍著微弱的紅光。更詭異的是，每個艙體都連接著量子線路，數據流向中央控製台，那裏懸浮著一個巨型全息投影，顯示著渡鴉組織的核心代碼。
    “小心！” 隨隊科學家突然驚呼。培養艙的營養液開始沸騰，所有克隆體同時睜眼，瞳孔裏映出陳默的身影。他這才注意到，自己的防寒服上不知何時沾上了渡鴉組織的熒光標記，在冰燈下發出幽幽藍光。
    “歡迎來到時間的子宮，x07。” 中央控製台傳來熟悉的聲音，陳默的背影出現在投影中，隻是更蒼老，眼神中多了渡鴉組織特有的陰鷙，“我是 2043 年的你，也是渡鴉組織的創始人。”
    科考隊的槍支同時瞄準投影，卻被無形的力場彈開。陳默舉手示意隊員冷靜，目光落在控製台的時間軸上，那裏標注著從 2018 到 2043 年的所有循環節點，每個節點都對應著一個克隆體的 “激活  覺醒  回收” 周期。
    “你早就知道我會來。” 陳默摘下手套，露出與投影相同的虎口疤痕，“從第一次重生開始，一切都是你的劇本。”
    “當然。” 未來陳默揮手，培養艙的克隆體同步做出相同動作，“你以為反抗是自發的？每次‘覺醒’都是我植入的變量，為的是觀察意識體在壓力下的進化極限。”
    李明突然扣動扳機，激光束卻穿透投影擊中一名克隆體。那具克隆體倒地前露出詭異的微笑，皮膚下滲出藍色熒光液，在冰麵匯成渡鴉組織的標誌。陳默這才驚覺，所有克隆體都是量子投影，真正的意識體藏在更深的冰層下。
    “看這個。” 未來陳默調出一段監控錄像，畫麵中，年輕的陳默站在 2018 年的葬禮上，而棺木裏躺著的竟是未來陳默本人，“當我在 2043 年瀕臨死亡，便將意識傳回過去，用你的身體作為容器。”
    科考隊的隊員們麵麵相覷，有人開始嘔吐。陳默感覺大腦劇痛，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來：前世的葬禮、替身的背叛、林悅的眼淚，原來都是未來的自己為了 “永生” 而設下的騙局。
    “你殺了真正的陳默！” 他怒吼著衝向控製台，卻被量子力場彈飛。
    “不，我就是他。” 未來陳默的投影逼近，聲音裏帶著憐憫，“當意識跨越時空，肉體不過是容器。你以為自己在反抗渡鴉組織？不，你在幫我完成意識的進化。”
    冰牆突然裂開，更多培養艙浮現，裏麵沉睡著不同時空的 “陳默”—— 有的穿著軍裝，有的戴著王冠，有的隻是普通人。未來陳默指向其中一個破敗不堪的克隆體：“那是第 127 次循環的你，因反抗失敗被我銷毀。”
    陳默的視線落在克隆體的手上，那裏戴著林悅送的銀戒。他突然想起每次循環中，林悅出現的時間點都與未來陳默的 “意識轉移” 吻合，所謂的愛情，不過是確保容器穩定的程序。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陳默握緊激光槍，指甲刺破掌心。
    “因為你是最完美的容器。” 未來陳默的投影開始消散，控製台上升起一個水晶棺，裏麵躺著年輕的未來陳默，“現在，該讓真正的意識回歸了。”
    科考隊的隊員們突然集體轉身，槍口對準陳默。李明的瞳孔閃過紅光，後頸露出渡鴉組織的芯片 —— 他們都是未來陳默的意識載體。陳默退向牆角，觸到身後的量子接口，突然想起緬北實驗室的警告：“當你凝視未來，未來也在凝視你。”
    “等等！” 他將激光槍插入接口，“你忘了最重要的事：每個循環的我都有不同的變量。”
    控製台突然爆發出刺耳的警報，陳默的意識體與所有克隆體產生共振。他看到無數個平行宇宙的自己同時舉起武器，對準中央的水晶棺。未來陳默的聲音第一次出現慌亂：“你不能摧毀時間錨點！這會導致所有循環崩潰！”
    “那就讓它們崩潰。” 陳默按下自毀按鈕，培養艙的營養液相繼爆炸，“我寧願死在真實的廢墟裏，也不願活在你的謊言中。”
    冰穹開始坍塌，陳默在墜落前看到未來陳默的投影露出驚恐。當意識即將消散時，一隻手拉住了他 —— 是林悅，她穿著白色的科考服，後頸沒有芯片，眼中是他從未見過的清澈。
    “我是第 128 次循環的林悅，” 她大喊著拽他衝向逃生艙，“真正的我，一直在等你打破循環。”
    爆炸的氣浪將他們推出冰層，南極的極光突然變成純粹的藍色，那是覺醒者的顏色。陳默看著懷中的林悅，終於明白：在無數個循環中，總有某個時空的 “變量” 會掙脫枷鎖，而他們，就是打破永恒輪回的關鍵。
    當破冰船駛離南極時，身後的冰層下傳來沉悶的轟鳴，那是渡鴉組織的實驗室在自我毀滅。陳默摸出林悅口袋裏的金屬片，上麵刻著 “x08，反抗指數 100”。他知道，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但至少，這一次，他不是孤軍奮戰。
    星空下，林悅指著南極方向：“看，極光消失了。”
    陳默點頭，握緊她的手。在破碎的時間線中，新的未來正在誕生，而他們，將成為書寫未來的筆。至於那個自稱 “創始人” 的未來陳默，或許隻是另一個被困在循環中的囚徒，永遠無法理解意識自由的真正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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