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如細針般鑽進鼻腔，陳默在 icu 的監護儀滴答聲中醒來。雪白的天花板上，吊燈的光影正以詭異的頻率明滅，仿佛仍有時空亂流的殘影在視網膜上跳動。他想抬起手，卻發現右手被固定在病床上，腕間纏著的不是繃帶，而是印有渡鴉徽章的黑色束帶 —— 這是潛意識裏的防禦機製，還是現實殘留的枷鎖？
    "陳先生，您終於醒了。" 護士的聲音帶著機械的溫柔，她轉身時，後頸露出的皮膚下隱約可見芯片的輪廓。陳默瞬間繃緊神經，直到看到護士胸前的工作牌上寫著 "普通人類員工" 的字樣，才意識到渡鴉組織的印記早已在爆炸中灰飛煙滅。
    然而當他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的聲音異常沙啞："林悅...... 她在哪裏？" 話音未落，病房的電子屏突然閃爍，彈出一段加密視頻。畫麵中，林悅穿著白色實驗服，站在南極基地的廢墟中，身後是正在融化的克隆體培養艙："如果您看到這段視頻，說明我已經完成了 " 觀察者 " 的使命。請記住，真正的記憶永遠藏在疼痛裏。"
    陳默的頭痛突然炸裂，仿佛有無數把手術刀在切割腦神經。他看到護士驚恐的表情，看到自己抓著她手腕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卻無法控製自己的動作。直到醫生帶著鎮靜劑衝進病房，他才在失去意識前，看到護士眼中倒映的自己 —— 瞳孔裏竟有渡鴉徽章的金色紋路一閃而過。
    三個月後，陳默坐在私人診所的皮質沙發上，聽著神經科主任的診斷："您大腦中的海馬體區域有多處損傷，像是被高頻次的時空能量衝擊所致。" 醫生推了推眼鏡，屏幕上的 ri 圖像顯示，陳默的大腦皮層下分布著蛛網般的銀色紋路，"這些不是疤痕，更像是某種能量殘留的結晶。"
    他摸向太陽穴，那裏偶爾會傳來電流通過的刺痛。當指尖觸到耳後時，忽然想起林悅最後一次為他整理衣領的觸感 —— 她的指甲總是修剪得很短，卻在爆炸前的瞬間，在他後頸刻下了一個細小的符號。此刻，那個符號正在皮膚下發熱，如同埋在血肉裏的微型信標。
    "試著回憶一下，您能記起自己的職業嗎？" 醫生的問題打斷了他的思緒。陳默張嘴，卻發現 "天盛集團" 四個字卡在喉嚨裏，取而代之的是某個循環中的記憶：他穿著破舊的 t 恤，在便利店值夜班，窗外下著暴雨，電視裏正在播報天盛集團收購案失敗的新聞。
    "我...... 是個商人。" 這個答案讓他自己都感到陌生。醫生在病曆本上沙沙記錄，陳默瞥見頁麵上方的日期：2018 年 6 月 18 日 —— 這個日期在無數循環中出現過，每次都是徐江啟動時間實驗的關鍵節點。而現在，窗外的陽光明媚，街道上的行人穿著夏季時裝，一切都如此真實，卻又充滿違和感。
    離開診所時，助理小周遞來一個密封檔案袋："這是您在南極撿到的東西，軍方清理現場時發現的。" 陳默拆開袋子，裏麵是半截燒焦的實驗日誌，紙頁上的字跡遇光後竟開始重組，原本的英文變成了中文，"意識...... 容器...... 渡鴉議會......" 最後一行字被燒出破洞，殘留的筆畫拚成 "林悅" 的名字。
    當晚，陳默在書房整理記憶。他用紅繩將關鍵物品串聯在牆麵：南極帶回的貝殼、林悅的全息投影存儲卡、母親日記裏撕下的渡鴉徽章草圖。當他將激光劍的殘骸放在中央時，所有物品突然同時發光，在牆麵上投射出複雜的星圖 —— 那是南極基地能源核心的共振頻率。
    "先生，有位自稱李明的先生求見。" 管家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陳默渾身肌肉瞬間緊繃，這個在第 255 章墜樓的助手，此刻卻站在玄關處，西裝革履，手中捧著一個黑色禮盒。
    "好久不見，x07。" 李明的笑容裏帶著陳默熟悉的狡黠，他打開禮盒，裏麵是一支鋼筆，筆帽上刻著渡鴉徽章的反像，"我是來兌現承諾的。" 當鋼筆尖觸到紙麵，竟流出藍色的熒光墨水，在紙上畫出的不是字跡，而是南極基地的立體模型。
    陳默的頭痛再次襲來，這次他看到了從未見過的畫麵：李明在實驗室裏調試時空穩定劑，林悅站在一旁為他遞工具，兩人都穿著渡鴉組織的製服。而畫麵中的 "自己"，正躺在培養艙裏，後頸插著意識傳輸管線。
    "你是誰？" 陳默握緊激光劍殘骸，筆尖卻在此時變成注射器的針頭，李明的臉開始扭曲，變成無數個循環中的麵孔 —— 有時是商業對手，有時是忠誠下屬，最後定格成 2043 年的自己。
    "我是你創造的觀察者，" 李明的聲音變成多重疊加的和聲，"當你在第 287 章引爆基地時，我的意識被分流到了這個時空。現在，渡鴉議會的殘餘勢力正在回收散落的意識碎片，而你，是他們最重要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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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突然響起直升機的轟鳴，探照燈的光束掃過書房。陳默透過百葉窗，看到街對麵的樓頂有狙擊手正在瞄準，他們的槍管上都刻著渡鴉徽章。李明突然撲過來，鋼筆尖刺入陳默的手臂，藍色液體瞬間蔓延至心髒，卻讓他的頭腦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們修改了這個時空的規則，" 李明的身體開始透明，"現在的天盛集團是合法企業，渡鴉徽章變成了慈善組織的標誌，而你......" 他的指尖點向陳默的額頭，"你隻是個患有創傷後應激障礙的普通企業家。"
    劇烈的爆炸震碎了落地窗，陳默抱著實驗日誌滾到桌底。當他抬頭時，看到李明的屍體正在燃燒，火焰中竟沒有血液，隻有藍色的數據流四散飛濺。而他手臂上的刺傷處，正滲出與李明體內相同的藍色液體，在地板上畫出渡鴉徽章的輪廓。
    淩晨三點，陳默坐在電腦前，用藍色墨水在加密文檔裏記錄下所有記憶。他不知道這些文字會不會在天明後消失，就像他不知道林悅的全息投影為何會在每次午夜準時出現在書房角落。當指針指向三點十八分，屏幕突然黑屏，再亮起時，出現了一行陌生的代碼：
    paintext    陳默的指尖懸在鍵盤上方，窗外傳來晨鳥的鳴叫。他想起林悅在視頻裏說的話，真正的記憶藏在疼痛裏。於是他咬碎藏在假牙裏的神經刺激器，劇烈的疼痛如電流般竄遍全身，卻讓那些即將模糊的記憶突然清晰 —— 克隆體的嘶吼、時空門的轟鳴、林悅最後一笑時眼裏的星光。
    在記憶被覆蓋的前一刻，他終於在文檔裏敲下最後一句："如果你看到這些字，說明我又失敗了。但請記住，南極冰層下的藍色光點從未消失，它們在等待下一個覺醒者。"
    朝陽爬上窗台時，陳默趴在鍵盤上沉沉睡去。電腦屏幕上，文檔標題 "重生之萬億帝國" 正在被自動修改，逐漸變成 "商業精英的南極冒險回憶錄"。而在他的後頸，那個林悅刻下的符號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普通的胎記。
    三個月後，陳默站在新書發布會上，麵對台下掌聲，露出公式化的微笑。他的新書講述了一個企業家在南極遭遇雪崩、失去記憶的故事，卻在暢銷榜登頂的當天，收到一個匿名包裹。裏麵是一枚銀色硬幣，正麵刻著 "2043"，背麵是渡鴉徽章的凹痕。
    助手小周遞來讀者來信，其中一封用紅筆標注："第 127 頁關於克隆體的描寫，與我祖父的筆記驚人相似。" 陳默翻開那一頁，卻發現文字變成了亂碼，隻有 "林悅" 二字清晰如初。他摸向口袋裏的硬幣，突然想起在某個循環裏，這枚硬幣是開啟時空門的鑰匙。
    散場時，一個戴墨鏡的女人擦肩而過，她的香水味讓陳默瞳孔驟縮 —— 那是林悅慣用的雪鬆香。他轉身想抓住她，卻隻看到她鑽進一輛黑色轎車，車牌尾號正是他記憶中南極基地的坐標。
    夜晚，陳默在書房打開保險箱，裏麵放著從未出版的手稿。當他翻開第一頁，墨跡突然融化，在紙上形成一幅星圖，每顆星星都對應著一個循環時空。而在星圖中心，有個亮點格外耀眼，那是他與林悅在海邊散步的時空。
    "也許這次，我該選擇忘記。" 他將手稿丟進碎紙機，卻在紙屑中發現一張完整的便簽，上麵是林悅的字跡："真正的自由不是對抗記憶，而是接受它成為你的一部分。"
    窗外，流星劃過夜空。陳默閉上眼睛，任由那些即將消失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激光劍的藍光、克隆體的嘶吼、林悅的笑容。當他再次睜開眼時，書桌上的鋼筆正在自動書寫，在空白紙上畫出一個小小的星號 —— 那是母親紙條上的符號，也是他每次循環中尋找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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