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牙國際法庭外的暴雨如末日審判般傾盆而下，陳默站在玻璃幕牆前，凝視著自己倒映在水幕中的臉。左臉頰的刀疤還在隱隱作痛，那是意識戰場留下的印記。西裝內袋裏的手機震動三次，傳來加密短信：「庭審撤銷，渡鴉已啟動 pan oega。」
    “陳總，這是火星殖民區的船票。” 林助理遞來黑色信封時，指尖微微顫抖。燙金船票上印著醒目的紅色大字 ——「單程票，目的地：2043 年火星烏托邦市」。日期欄空白處用鮮血般的字體寫著：「當你讀到這行字時，真正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陳默捏緊船票，金屬票根刺破掌心。記憶如潮水倒灌：南極基地爆炸時，2043 年的自己說過 “火星是一切的起點”；而此刻法庭內，法官宣布因 “證據鏈斷裂” 撤銷對 “渡鴉” 的指控，陪審團成員魚貫而出時，每個人的袖口都閃過渡鴉刺繡的微光。
    “他們早就計劃好了。” 他低語，突然抓住林助理的手腕。她後頸的皮膚下，隱約可見與自己相同的神經接口疤痕，“你到底是誰？”
    林助理瞳孔驟縮，卻在這時，法庭方向傳來槍響。陳默轉身時，看見 “渡鴉” 組織的首席律師艾琳?馮?施密特舉著冒煙的手槍，陪審團席上一名證人眉心綻放血花。人群尖叫逃散，而艾琳望向陳默，嘴角揚起意味深長的笑，隨後將槍口對準自己太陽穴。
    子彈穿透顱骨的瞬間，陳默視網膜上閃過一串數據流 —— 那是艾琳植入式芯片裏的自毀程序。他衝向屍體，在她攥緊的拳頭裏發現半張紙條，上麵用俄語寫著：「時間線正在崩塌，去火星找「造物主」。」
    三天後，太空電梯發射台。
    陳默穿著抗輻射宇航服，望著腳下逐漸縮小的地球。舷窗外，火星殖民區的輪廓如紅色傷疤般橫亙在宇宙中。船票上的日期欄不知何時自動填充：「2043 年 11 月 18 日」—— 與他每一世重生的起點完全吻合。
    “乘客請注意，即將進入時間褶皺區。” 機械女聲響起時，艙內燈光突然轉為血紅色。陳默感到後頸的神經接口發燙，視網膜上浮現出無數重疊的畫麵：前世的自己在葬禮上睜眼、徐江替身的冷笑、南極基地的培養艙…… 所有時間線在眼前交織成巨大的莫比烏斯環。
    劇烈的眩暈感襲來，意識墜入黑暗前的最後一刻，他聽見另一個自己的聲音在腦海裏炸響：「歡迎來到最終閉環，陳默。」
    再次睜眼時，他站在火星殖民區的中央控製室。四周的屏幕上跳動著熟悉的腦波曲線， hundreds of 個培養艙懸浮在紫色營養液中，每個艙體都標注著不同的時間線編號 ——「x0012018 線）」「x762當前線）」「x999末日線）」。
    “你終於來了。”
    聲音從頭頂傳來。陳默抬頭，看見玻璃穹頂下站著一個穿著白色實驗服的男人，他的容貌與陳默鏡中的自己分毫不差，隻是左眼角多了道與艾琳 identica 的疤痕。男人按下控製台按鈕，其中一個培養艙緩緩下降，艙內漂浮的竟是年輕版的陳默，胸口插著致命的玻璃碎片 —— 那是他第一世死亡時的模樣。
    “我是‘造物主’，也是你。” 男人摘下手套，露出與陳默相同的生物電紋，“或者說，是所有時間線裏最成功的那個。”
    陳默摸到腰間的激光槍，卻發現手指穿過了槍身 —— 他的身體正在透明化，如全息投影般虛幻。控製室的地麵浮現出複雜的量子公式，他認出那是 “渡鴉” 組織用來穩定時間線的核心算法。
    “為什麽要製造這麽多克隆體？” 陳默的聲音帶著顫抖，“就為了滿足你的永生欲望？”
    “錯。” 造物主按下另一個按鈕，培養艙內的年輕陳默突然睜開眼睛，“是為了拯救人類文明。在原本的時間線裏，天盛集團會因腐敗和技術濫用引發全球核戰爭，而我通過‘時間實驗’，試圖找到一條讓商業文明與科技平衡的路徑。”
    屏幕切換，顯示出末日景象：燃燒的城市、輻射變異的生物、漂浮在太空中的殘骸。陳默感到一陣心悸，那是他從未經曆過的未來，卻在潛意識裏充滿熟悉的恐懼。
    “但你失控了。” 他指向培養艙，“你創造的不是救世主，是無數個被困在循環裏的囚徒。”
    “所以需要一個變量。” 造物主走到陳默麵前，伸手觸碰他的肩膀，兩人的影像在量子場中重疊，“你，x762，是唯一能跳出循環的樣本。你在意識戰場的反抗，證明了人類的自由意誌無法被程序完全操控。”
    陳默突然想起黑客少年的話：「深層防火牆有軍用級加密，除非你親自進去。」 原來，他才是造物主設置的 “病毒”，用來摧毀時間實驗的自我毀滅程序。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 造物主遞來一把量子匕首，刀刃閃爍著藍白色的光芒，“殺了我，所有時間線將崩塌，人類文明回歸無序；或者接過我的位置，成為新的‘造物主’，用你的方式管理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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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傳來警報聲。陳默看見監控屏幕上，無數個 “自己” 正在不同時間線裏覺醒，他們撕裂培養艙，舉起武器對準天空。其中一個畫麵裏，林助理穿著戰鬥服，帶領反抗軍攻破了地球的 “渡鴉” 總部。
    “我選第三條路。” 陳默握緊匕首，刺向中央控製台的核心芯片，“摧毀所有時間實驗，讓每個靈魂都有選擇命運的權利。”
    量子匕首刺入芯片的瞬間，整個控製室劇烈震動。培養艙的營養液紛紛炸裂，時間線編號如雪花般飄落。造物主的影像開始破碎，他望著陳默，眼中閃過一絲釋然：“你果然是最特別的那個……”
    空間開始扭曲，陳默感到無數記憶碎片從體內剝離：前世的勾心鬥角、重生後的權謀博弈、意識戰場的自我救贖……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正躺在海牙國際法庭的證人席上，主控官懷特的聲音帶著焦慮：“陳先生？您還好嗎？”
    低頭看向掌心，火星船票早已消失，隻有一道淡淡的疤痕橫跨虎口 —— 那是他在意識戰場用彈簧刀刻下的印記。法庭外的暴雨不知何時停了，一縷陽光穿過穹頂，照亮了 “渡鴉” 組織律師席上空無一人的座椅。
    林助理匆匆趕來，遞來一份加密文件：“陳總，這是我們在蘇黎世銀行找到的‘普羅米修斯計劃’檔案……”
    陳默翻開檔案，第一頁是張泛黃的照片：年輕的母親抱著繈褓中的嬰兒，背景是火星殖民區的奠基儀式。照片背麵用母親的筆跡寫著：「默兒，你是時間的禮物，也是打破循環的鑰匙。」
    淚水模糊了視線。他終於明白，所有的重生與掙紮，都是母親為了阻止末日而設下的局，而他，既是實驗體，也是救世主。
    法庭外，直升機的轟鳴聲由遠及近。陳默起身整理西裝，後頸的神經接口突然傳來微弱的電流 —— 那是來自火星的信號，遙遠卻堅定。
    “通知機組，我們要去一個地方。” 他將檔案塞進林助理手中，目光投向窗外的星空，“去尋找時間線的終點，或者說，新的起點。”
    當直升機掠過大西洋時，陳默摸向口袋裏的懷表。表蓋彈開的瞬間，一道金光閃過，裏麵的照片變成了空白。但在量子場的波動中，他仿佛看見無數個平行時空的自己同時抬頭，望向同一片星空，露出釋然的微笑。
    時間的閉環終於被打破，而屬於陳默的真正人生，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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