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青剛鑽進暖呼呼的被窩，蘇老二出現在門口，在門上敲兩下。
    “青兒，你柱子哥說，村正讓你去。”
    蘇婉青轉頭，一臉訝然，“怎麽會讓我去呢？”
    蘇老二笑嗬嗬道：“人家說了，要當家的去，你不是咱家當家的！”
    苗苗和小翠一左一右抱住長姐的胳膊，生怕她下炕。
    蘇婉青也不想去，“爹，我不想去。”
    她實在不想離開這暖暖的被窩。
    蘇老二笑笑，不說話。
    他為人老實，在人群裏都是沉默寡言的那種，人家問他一句，他說一句。
    他是絕對不會出頭講話的。
    蘇靈伸腳在被窩下輕輕碰一下蘇婉青，蘇婉青會意。
    “爹，那你等一下，我穿厚點跟你一起去。”
    說完她下炕穿鞋，抬頭看看蘇老二，發現他貌似鬆了口氣。
    他這是有點依賴自己了。
    蘇婉青心裏暖暖的。
    “爹，一會去了，你給我撐腰。”
    蘇老二點點頭，挺直腰杆。
    苗苗和小翠跟小貓一樣看著長姐。
    蘇婉青披上一件厚披風，係緊領帶，走到炕邊，兩手捧著小翠的臉，擠了擠，“小翠，你先跟姐姐玩，我出去一趟，明天跟你玩。”
    苗苗畢竟大了，知道長姐出去是有正事，她拉住小翠的手，“就是，小翠，讓大姐去，我給你讀話本聽。”
    小翠眼巴巴的看著長姐，點點頭，“大姐，那我就跟二姐和三姐玩，你快去吧。”
    可能因為是蘇婉青把小翠救出來的，小翠對她格外親，比親姐妹都要親。
    蘇婉青對這個妹妹也很愛護。
    兩人出門，柱子在院子裏等著，三人一起去了村正家。
    村正的堂屋很大，蘇婉青跟蘇老二進去的時候，屋裏已然坐滿了，堂屋旁邊村正的房間門開著，裏麵地上也坐了幾個人。
    蘇婉青被帶進裏屋，在炕沿挨著劉月娥坐下。
    屋裏屋外坐滿了男人，偶爾有一兩個女人，是因為男人不在家才來的。
    他們看到蘇婉青來，臉上紛紛起了變化。
    每家來的都是男人，男人不在，女人才來，這蘇老二家竟然讓蘇老二和蘇婉青一起來了。
    他們知道蘇婉青厲害，但是村正議事，都是大人的事情，她一個女娃，來能幹啥。
    蘇大羅也在，他的兩個兒子沒來，看見蘇婉青，他的眼睛瞪的圓溜溜的。
    蘇老大也在，坐在村正旁邊，看一眼她跟蘇老二，就別過頭去。
    蘇婉青還想數數這些人頭，黑壓壓的一個挨著一個，數了幾個就沒心情數了。
    最少也有幾十個人。
    劉香米沒有來。
    村正坐在堂屋上方，“行啦，基本上各家都來人了，那我們就開始。”
    村民們個個疑惑，蘇老二說：“村正啊，這大晚上的，冷的呼呼的，有什麽事情不能白天說嗎，非要晚上來。”
    他是笑著說的。
    村正笑著回道：“白天你們一個個跟猴精一樣，都不在家，我去那裏把你們湊齊，隻能晚上在炕上捉人了。”
    男人們哄笑起來。
    “行啦，都正經點！問你們個事。”
    “啥事？”
    “你們各家還有多少糧食，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村民還以為是什麽事呢，村正話音落，屋裏頓時寂靜一片。
    好多人愁眉苦臉起來。
    “村正呀，你要是不問，我還能假裝自己有糧吃，晚上還能做做美夢，你這一問，我連美夢都做不了，沒啥糧食呢，勉強過完年就不錯了。”
    “我家也是，孩他娘天天燒雜糧糊糊，包穀芯子都舍不得扔，磨成粉跟苞穀混在一起吃。就這，能撐到年後。”
    “這附近的藥材越來越不好挖了，最近每天挖的藥材連十文錢都賣不到。愁人呀！”
    “村正，你這樣問，是不是朝廷要給我們分糧食啊？”
    大家七嘴八舌，大部分家裏都沒多少糧食。
    蘇婉青聽在耳裏，很是吃驚。
    她隻知道，蘇老大家糧食是夠吃的，村正，大壯，二虎，崔郎中，張木匠，錢大娘，孟婆婆，糧食都是夠的，吃到明年收麥子完全沒問題。
    但是其他家裏，就不一定了，有少數人家裏的糧食，隻能捱到年後。
    村正眼睛一瞪，又歎口氣，“看來糧食都不夠啊！”
    有人酸溜溜道：“是啊，我們糧食都不夠吃，不像有的人家，家裏天天吃肉，人家有個好女兒，能賺錢，天天往家裏買好吃的，我們哪能比的了！”
    蘇婉青聽出來了，是蘇大羅的聲音。
    “你少說兩句，你幹的那些丟人事，村裏都知道，你家秋月成親，給了你十兩銀子，這些銀子，你若是省著點用，夠你吃兩年了。”
    村正出聲嗬斥他。
    “唉！我不服氣呀！人家的女兒能賺回來錢，怎麽我的女兒就賺不回來錢，這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蘇婉青看著坐在角落裏的蘇老二，人家都說到他頭上了，他也不吱一聲。
    這樣的性子，太容易被一些壞蛋欺負了。
    他若是稍微反抗兩下，那些欺負他的人也得掂量掂量。
    “你把嘴閉上！你不顧你女兒死活，不顧你媳婦死活，就別光想著好事！”
    “都消停點，今天把你們叫來，不是陰陽怪氣的，是幫你們解決吃飯問題的，若是有人不想聽，現在就可以回去，到時候若是沒有東西吃，餓肚子，可別來求我。”
    村正就是村正，他隻要一發話，場麵基本上就能控製住。
    “真的要發糧食啊？”
    剛才叫嚷著糧食隻能吃到過年的幾個人，眼睛瞬間就瞪直了。
    村正瞪他們一眼，“想啥呢，哪有那麽好的事情。”
    “想知道就聽著，不想知道就回去睡覺，煩不煩人！”
    村正有點生氣了。
    劉月娥拍拍蘇婉青手，蘇婉青也拍拍她的，兩人相視一笑。
    “柱子，你把野山藥給大家看看。”
    柱子起身，從門口的布口袋裏拿出幾節野山藥，一轉身，人群哎呀一聲，離他好遠。
    “村正啊，你這是想毒死我們呀！”
    柱子朝村正走去，順手就把手裏一節山藥扔到蘇大羅身上。
    蘇大羅瞬間魂飛魄散，嚇得吱哇亂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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