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晝低頭聽著親姨的訓，也不出聲反駁。
    趙桂珍是把沈晝從小看到大的，他的心思她又咋能不懂。
    “你跟姨說句實在話，是不是喜歡人家小林？”
    沈晝抬頭，表情震驚：“姨！”
    “您老可不能把話說得這麽明白！”
    他也沒指望瞞過趙桂珍的法眼，但這麽直白地說出來，還是挺讓人難為情的。
    趙桂珍笑：“我要不說出來，你還在這當大尾巴狼呢！”
    既然已經說得這麽明白，沈晝也就不裝了。
    “我是喜歡，但咱也有自知之明。”
    趙桂珍知道沈晝擔心啥，所以之前她也就是一旁觀望，讓年輕人自己處理。
    可現在當局者迷，她看著也是心急。
    “所以你就躲著人家？何必呢？人家還總來問你，要真瞧不起你，人家至於總問你？”
    沈晝解釋：“那是人家人好，好幾天沒見著人，人家關心問一嘴也沒啥吧。”
    “問一嘴？倒也是一嘴。”趙桂珍拿手比劃：“前前後後來家五回，每回倒也都是問一嘴。”
    “人家要是對你不關心，問你這塊臭肉幹啥？你愛咋咋地唄，能有啥可問的？”
    沈晝聽著這話，心情複雜起來。
    兩人差距擺在那，別說是瞎子，隻要是個能喘氣的活人都看得出來。
    林汐的好他也知道，隻是……
    “她早晚要回城的。”
    林汐的能力那麽高，前程不該是在這村裏。
    趙桂珍真想給沈晝一個大脖摟子，反問：“她回她的，人又不是死的，啥都是暫時的，你還能一輩子在這村裏不挪窩？”
    “她現在是不知道咋回事，估計現在知道咋回事了，就躲著我了。”
    事藏在他肚子裏就行了，他也不想讓林汐徒增煩惱。
    趙桂珍看沈晝平時挺聰明個人，怎麽這時候就蠢得跟個二百五？
    不過她緩了口氣，這事還得慢慢說。
    “那我問你，化肥的事是咋個事？”
    聽趙桂珍提起化肥，沈晝一愣。
    “您咋知道的？”他買化肥的事沒跟家裏說，一個字都沒提。
    趙桂珍得意一笑：“還我咋知道的？人家林知青親口跟我說的唄！”
    把事情的經過一說，沈晝臉一紅。
    “那、那她不是都知道了？”
    林汐那麽聰明，肯定一看就明白的事，本以為把事辦得夠隱蔽夠自然，偏偏林汐是個不愛占便宜的，一點點錢也不能白拿人家的。
    趙桂珍歎氣：“那天我也沒說啥，但看人家林知青的樣，應該以前也沒覺得你會有想法。”
    “那之後，我還以為她會跟你保持距離，好讓你明白她的想法。”
    “結果你看看，人家還跟以前一樣，半點都沒生疏，雖然沒明說，但看她的樣子，對你肯定是有些在意的。你也好好的琢磨琢磨，她這是啥意思？”
    沈晝腦子裏生出許多念頭，但仍有顧慮。
    如果林汐真的不煩他，或者對他也是有好感的，那他這樣的人，會不會耽誤林汐的前程？她值得更好的人，將來過更好的日子。
    趙桂珍等急了，一拳捶到沈晝肩膀上。
    “之前你躲人家，現在人家可開始躲你了！”
    “人家可沒你瞻前顧後的，倒是你把人家整得先心寒了。你再墨跡，就當一輩子老光棍子去吧！”
    她能不了解沈晝？大強種一個，中意的人要是錯過了，估計一輩子都不能釋懷。
    沈晝心開始慌，的確是他自以為是了。
    趙桂珍看沈晝出屋，心裏的大石頭終於平穩放下了。
    沈晝這邊剛出屋，就看胡同裏有人喊著什麽，剛一回頭，就見林秋匆忙跑來。
    “沈大哥，我姐掉河裏了，快救救我姐！”
    林秋帶著哭腔，渾身衣服濕透，臉上也分不清是水還是淚。
    沈晝被這話驚得腦子“翁”的一下，根本來不及問人咋能掉河的，抬腿就飛奔去河邊。
    村外西邊有條河，一年有三季都是幹涸的，隻有夏季汛期來時才會水流洶湧。
    往年村裏會引水入渠，還會堆壩來減輕水患風險。
    但林汐對這事應該了解不深，萬一不知深淺一腳踏進去……
    沈晝一想到林汐身處危險，心中火急火燎，恨不得再長出兩條腿來。
    這時聽到動靜的鄉親也全都完成河邊跑，沈晝離得一百來米，老遠就看渾身濕透的林汐一個猛子紮進去水裏。
    “別跳！”沈晝大喊一聲，但已經晚了。
    等他跑近水邊時，見林汐還沒露頭，一點沒猶豫，順勢助跑也紮進去河裏。
    鄉親們心急如焚，現在這河水，表麵看著平靜，地下全是水渦子，別說不會水的，會水的進去也得陷進去。
    沈晝先潛下去，看到前麵有影子晃動，趕緊要去追。
    剛露頭換氣，就被水麵的浮木給劃了臉。
    林汐露頭，一手鳧水，一手還扯著個孩子。
    說來林汐會下水，也是個意外。
    她本來是要去縣城，之前聽林秋說縣裏的燒雞好吃，這次學校小考成績挺好，她就尋思帶著小饞貓去買兩隻解饞。
    結果剛出村就遇上村裏孩子偷偷野遊，她聽到孩子呼救時，倆孩子正在水裏撲騰，她二話不說趕緊先救人。
    隻是救了一個送上岸，再救另一個時，那孩子喝了不少水，已經沉下去。
    她也不敢耽擱，就又潛下去。
    此時的林汐終於撈到孩子，想往岸邊遊，但水流把她往水裏帶。
    她腿上緊著倒騰，卻在原地做無用功。慢慢地，體溫流失，體力也開始不濟，隻能跟隨水流往的方向往下飄去。
    沈晝著急，下遊是個簡易緩衝壩，水裏堆得亂七八糟，全是泥石砂礫，人要到了那就更危險。
    “林汐！”沈晝喊了一聲，順手把手邊的浮木丟過去。
    林汐靠著浮木終於輕鬆了點，這才發現沈晝也就在自己不遠處。
    沈晝借著順溜猛遊，眼看就要碰到人了，林汐懷裏的孩子突然醒了。
    孩子剛才就是又驚又怕，眼看旁邊有人，就當成了救命稻草，兩手緊緊抱住林汐的腰身。
    林汐沒想到孩子會這個時候醒，沒有防備，此時身體受限，讓她連飄在水麵都成了困難。
    “別怕！放鬆，別箍著我，會沉下去的！”
    林汐安撫著孩子，結果孩子驚恐下啥也聽不進去，手上抱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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