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觀察了兩天，老爺子身體一切都正常，除了腦子不太清醒，腳上因為徒步太遠磨起泡，沒別的大毛病。
    “歲數大了，多少都會犯糊塗的，家裏人平時多關心，也別再讓老人家一個人跑出去，真的會危險的。”
    大夫叮囑幾句，這次老人家沒出意外，是不幸中的萬幸，可再經不住折騰。
    林汐謝過大夫，之後開始發愁。
    現在該怎麽辦呢？
    醫院的費用郭長城給墊付的，雖然不多，但也不能一直這麽住著。
    派出所那郭長城已經去備案，但聽他的意思，每年因為犯糊塗走丟的老人不少，老爺子又沒個明確信息，最後也隻能讓回去等消息，至於啥時候能找到，民警也是犯難給不出準信兒。
    最後沒法子，林汐決定先把老爺子接到家裏去。
    老爺子生活能自理，又吃不多少東西，郭長城說可以動員村民過來輪流照顧。
    但林汐覺得沒必要興師動眾，照顧個老人她還是可以的。
    出院的時候，沈晝去接的。
    到了林家院，老爺子覺得新奇，看著林汐給他倒水，眉毛一挑。
    “你們倆，別看我關國強現在借住，當年那也響當當的人物！”
    關國強突然一副高傲的姿態，眼裏全是自豪感，這讓沈晝趕緊湊過來。
    “關老爺子，那你多說說唄，我可想領略你當年的風采了！”
    他覺得關國強現在一陣明白一陣糊塗，一陣還明白裏摻糊塗，但隻要肯說話就行，起碼現在知道他叫啥了。
    要是能多讓他回憶當年，說不定能想起點什麽，透露出更多的信息！
    關國強看沈晝和當年自己意氣風發時有幾分相似，而且人家是真捧場，立馬滔滔不絕起來。
    林汐在旁邊笑著，琢磨沈晝是真能忽悠，不過她聽得倒是入神。
    關國強當年參加過不少戰役的，有名的，沒名的，國內的，國外的，大大小小戰役兩隻手數不完，光身上取不出的破碎彈片就八塊。
    隻是如今英雄遲暮，回憶起當年，眼神飄出好遠。
    “我的戰友們啊，都是好樣的！”關國強說著眼睛濕潤起來，全是對戰友的緬懷和惦念。
    沈晝聽得動容，但也沒忘了問：“那您說的那個獵豹團到底在哪啊？”當地的部隊和兵團他也都聽說過，沒聽說有個獵豹團。
    關國強說：“587番號，後來聽說解散重組了，再沒了，我也去了別的部隊……”
    說到這，老爺子的話音突然戛然而止，原本清明的目光突然變得茫然。
    “哎？我這都軍事機密，能告訴你嗎？”關國強突然變臉，之後又問：“我剛才啥也沒說吧？”
    沈晝連忙安慰：“沒有沒有，啥都沒說，就隻說了你參加戰役時候的英姿，其他啥也沒說！”
    關國強鬆了一口氣：“那就行，要不司令員該關我禁閉了……”他打了個哈欠，看到樹蔭底下有藤椅，躺坐上去，安靜睡了。
    林汐感慨，第一次軍改都過去二十多年了，全國通報過的，也算不得啥秘密。
    琢磨關國強剛才應該是又犯糊塗，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林汐在西間多加了張舊床鋪，讓關國強和林汐先擠一個屋。
    擠是擠了點，但關國強不挑，說是當年戰壕都睡過，啥條件他都不怕。
    林秋更不排斥屋裏多個人，自從知道關國強是個身經百戰的老兵，他眼裏的崇拜都快變成星星冒出來，沒事就讓關國強給他講以前的故事。
    關國強被林秋崇拜的目光弄得毫無免疫力，雖然涉及機密的他不說，但給林秋講了坦克咋開，槍咋拉栓，甚至用木頭給林秋做了把逼真還原的托卡列夫手槍當玩具，把林秋美夠嗆！
    沈晝自從知道了一點新信息，就沒斷了打聽。
    先去派出所補充一下信息，之後自己再去周邊部隊打聽問，雖然一直沒下文，但林汐覺得這法子是眼下最靠譜的。
    這天，沈晝不在村裏，又去了省城。
    這次不是去出貨，是得了一個學習機會，去省城學習去了。
    林汐琢磨沈晝的行動力也真不是蓋的，這麽快就按部就班。
    關國強早晨帶著林秋打著軍體拳，林汐也沒別的事忙。
    她聽說臨市也有部隊駐紮，就想去打聽。隻是關國強離不開人，又不放心把他交給林秋一個孩子看著，索性三人一起就去了鄰市的軍區。
    一路上關國強很是愜意，當成兜風旅遊，看著從遠到近的駐紮地，似乎又陷入了回憶，林秋給他剝了雞蛋吃，叫他也不給回應。
    站崗的戰士看有人靠近，詢問一番後，就讓林汐去和門衛報備。
    門衛同誌聽林汐問舊番號，有點警覺，但聽了林汐說了前因後果之後，就說：“這都是舊番號，改組後，轉業的轉業，調職的調職，現在年輕的很少知道以前的事，再說了，這些安排都算機密，就算知道，誰敢輕易說呢？”
    林汐聽了這回答，失望歸失望，人家說的也沒錯。
    “那、那同誌，你能不能幫我往上頭反映一下情況呢，萬一部隊裏有他的家人，這也算一點希望。”
    軍旅家庭多數也會讓子女參軍，眼下隻能想到什麽就做什麽。
    門衛同誌點頭：“這個倒是沒問題，可以先登記一下。”他也想幫這個忙，同是軍人，對老兵有一種惺惺相惜之感。
    林汐說的事無巨細，隻要是關國強說過的，她都讓門衛同誌記下，還留了自己的地址，萬一有人聯係，也能去村裏找人。
    辦完了這事，三人重新坐上長途汽車。
    “哎？丫頭，我咋還在車上呢？”關國強這會兒又清醒了，剛才明明是要進部隊的。
    林汐解釋：“剛您又犯糊塗了，咱這是要回去了！”
    “哎？這我老部隊，我還回哪去啊？”關國強說著就要下車。
    林汐怕關國強亂跑，再丟了她可責任大了，就說：“咱們這是執行任務，您得服從命令！”
    關國強一聽，立馬站住，老老實實上了車，坐下後脊梁挺得筆直如鬆柏。
    林汐看著鬆口氣，不過剛才她聽關國強的意思，好像真的跟這部隊有點淵源，想來這次沒找錯地方，應該很快就能有人來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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