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江看著爹媽打得歡，一點想幫手的心思都沒有。
    如今他沒了老婆孩子，就隔著一堵牆，關美玉都不讓他隨便進院。
    每次他要去看孩子，關美玉都是躲出去，對他再不像以前那麽溫柔。
    如今混到今天，他才算知道，身邊到底誰是真心對他的。
    可已經晚了，好好的日子，硬是被攪和散了。
    張大江回屋，說是屋，其實就是倉房。
    自從張二河搬走，他也住不進弟弟的屋，他媽不讓，說他已經分家分出去的，這屋就不能動，留著張二河回來住。
    聽著外麵爹媽的打聲罵聲砸東西聲，張大江該睡覺睡覺，對未來的人日子沒有半點指望。
    不過到了半夜，張家的打聲沒了。
    周圍的住家以為終於消停了，可等到了早晨，張大江一臉慘白喊了句媽。
    大家以為張家老兩口又打起來，都去看熱鬧，結果就看到張大江背著老張太太往外跑。
    林汐眼尖，瞧著雙眼緊閉的老張太太不對勁。
    就算身體不舒服，好歹也得有點血色，可老張太太的皮膚顏色白得嚇人。
    她也見得多，登時說：“壞了，出事了，老太太好像……沒氣了！”
    高低也是當過醫生的，人是死是活還是看得出來的。
    她這一句話，像個旱地炸雷一樣，大家聽到之後全都一片嘩然。
    “看那樣子，人怕是都涼的，八成半夜就沒了！”
    “我說怎麽大半夜突然就沒動靜了呢！”
    大家議論紛紛，隻有老張頭麵如死灰地坐在門檻上，腿都是軟的。
    昨天夜裏，他以為就是平時那樣的吵鬧，推了一把而已。
    他老伴平時也再裝死覓活地嚇唬人，所以人倒地的時候，他也就沒往心裏去，醉醺醺睡自己的去了。
    結果早上他醒了以後餓了想吃飯，看老張太太還躺那，踢了兩腳人還不動，他這才知道大禍臨頭了。
    林汐看著張家突然生出的變故，心中唏噓，要說狠，還得是老張頭。
    郭長城剛到，聽了鄉親們說了一圈，臉色難看起來。
    “怕是真要出事。”郭長城說完剛好見林汐也在，就用眼神詢問。
    林汐搖搖頭，郭長城心裏有了數，最後說：“我也得去。”
    郭長城心急，趕緊往縣裏去。
    關美玉這會兒心裏五味雜陳，趕緊讓林汐去自己屋，陪她坐一會兒。
    剛才她可瞧見老張太太的樣子，嚇著了。
    林汐也不知道說什麽，從她的角度來看，人命雖然寶貴，但也分人。
    她倒也沒天天盼著老張太太去死，但到底自己鬆了一口氣。
    哪怕老張太太罪不至死，但人畢竟已經死了，也沒啥可感慨的。
    關美玉也不知道該拿什麽心情來應對眼下的情況，老太太對她那麽狠，對她孩子也狠，如今人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該高興痛快還是怎樣，反正心裏頭有點堵挺慌。
    兩人就那麽麵對麵坐著，一直到了中午，警車進了村。
    張大江坐著警車回來的，臉色很是為難。
    林汐看一眼就明白，老張太太不是正常死亡，所以醫院那邊肯定要報警的。
    “警察同誌，我媽肯定是一不小心摔的，這還用查嗎？”
    張大江不想事情鬧大，隻求警察別真的查出啥來。
    警察黑著臉，說道：“事情我們會調查清楚的。”
    林汐挑眉，覺得這次老張頭肯定要吃官司了。
    兩人的打罵聲差不多全村都聽到了，這要說跟老張頭一點關係沒有，三歲孩子都不能信。
    警察找了幾乎村民問話，隔壁的關美玉要問，再臨近的林汐也被問。
    “吵得厲害，得後半夜才消停，具體幾點我沒看。”林汐知道啥說啥。
    警察問過以後，直接把老張頭弄上了警車。
    老張頭嚇得不清，趕緊看向張大江。
    張大江也沒法子，警察要抓人，他想保也保不住啊！
    警車拉著人走了，張大江慌了神。
    鄉親們你一句他一句，但中心主旨都是說老張太太死了活該，老張頭作死一類的話。
    林汐看著大家嘴上是一點不留情，也警醒自己，做人還是得有德，要不死了也要被罵。
    張家出了這麽大的事，張二河想甩幹淨也是不行。
    張大江去張二河單位找人去，想辦法把親爹先弄出來。
    “現在媽的遺體想火花都不行！”張大江犯愁，保管屍體的費用一天累加一天，這錢也得有人出。
    張二河一聽又是錢，就說：“我沒錢，更別說撈人了！”
    現在媽死了，爹還蹲進去，哥倆沒了主意。
    張大江看占盡便宜弟弟都不想管，那他還積極啥？
    張二河一走，張大江就去找關美玉，現在是真沒了主意。
    “咱倆複婚吧，咱倆之間也沒了阻礙的！”
    沒了他媽攪和，他和關美玉的日子一定能過得好的。
    可關美玉沒出聲。
    她和張大江之間的事，可不光是老張太太攪和。
    張大江這人就不行，看似老實，實則自私。
    好不容易脫離了苦海，她幹啥還往回跳。
    “咱倆就這樣吧。”關美玉說道：“我算是倒了血黴，不能讓孩子再倒黴。”
    林汐之前可跟她說了，老張頭這次是殺人，後代要跟著遭殃的。
    以後孩子的前程要被耽誤，她糟心都快糟心死，還咋跟張大江過？
    張大江看關美玉不答應複婚，也隻能心裏苦。
    自家沒出事的時候，關美玉都不想跟他過，更何況現在出了事呢。
    關美玉又躲出去，讓張大江陪孩子。
    張大江看著孩子，老淚縱橫，悔得腸子都快綠了，納悶他咋就能把日子過成這樣？
    幾天後，老張頭被保外侯審。
    常年喝酒，身體早就糟粕了。
    進去以後，又是驚嚇，又是焦慮，人在裏頭連飯都吃不下。
    張大江去醫院看親爹，老張頭短短幾天，都瘦得脫了相。
    “老二……”老張頭意識模糊。
    張大江見狀，猶豫後說：“在呢，就在旁邊呢！”
    老張頭眼睛睜不開，以為兩個兒子都在場，就說了自家藏錢的地方。
    張大江皺眉，看親爹說完就又昏迷，神情忽然凝重起來。
    等張二河趕來時，張大江一字沒露，張二河啥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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