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樹冠撕成碎片，馬小微踩著腐葉的腳步比夜梟振翅還輕。
    她能聽見自己血脈裏火焰之心的輕鳴，那是與火元素共鳴時特有的震顫——而前方那道身影周圍，正翻湧著與這純粹之火截然不同的汙濁氣息。
    "停。"林羽突然按住她的肩。
    兩人隱在一棵合抱粗的楓樹下，透過交錯的枝椏，正看見二十步外的空地上，那個叫暗影的士兵正對著空氣低語："第三批火藥藏在西穀糧倉地下，明天黎明前轉移。"
    話音剛落，樹影裏轉出個裹著黑鬥篷的人。
    他抬起手，指尖跳動著幽藍鬼火——正是深淵教團特有的邪能。
    馬小微的瞳孔微微收縮，火焰之心在頸間發燙，那是對黑暗能量的本能排斥。
    "很好。"鬥篷人聲音沙啞，像砂紙擦過鐵板，"等你們破壞了邊境防線，教團大人會賞你做納塔城的新城主。"他拋過去個黑水晶，"用這個聯係，別再用發光的火之印——那小丫頭片子精得很，上次差點露餡。"
    暗影接過水晶塞進懷裏，喉結滾動："那瑪微卡...真的隻是剛覺醒的火神？
    我聽護衛隊說她連元素力都控製不穩。"
    "控製不穩？"鬥篷人嗤笑，黑鬥篷下的陰影裏，一隻泛著青灰的手突然掐住暗影的脖子，"昨天鎮北那堆燒焦的盜匪屍體，你當是自然起火？
    她能讓火元素繞開平民的衣角，隻燒敵人的筋骨——這種控製力，三百年前的老火神都未必有！"他鬆開手，暗影捂著脖子跌坐在地，"記住，你要做的是攪亂防禦部署，等教團的咒印大軍壓境時，她就是再厲害，也護不住整個納塔！"
    馬小微在樹後握緊了拳頭。
    林羽的劍刃在鞘中輕顫，他壓低聲音："這狗東西居然敢算計到城主頭上！
    現在衝出去——"
    "等等。"馬小微按住他手背，指尖還帶著剛才感知到的黑暗能量餘溫，"他們提到"第三批火藥"、"邊境防線"，說明還有更多同黨。
    抓一個暗影沒用，得挖幹淨他們的線。"她摸出腰間的火紋信鴿，輕輕一捏，火元素順著羽毛紋路竄出，信鴿化為星火飛向鎮外——那是給哈克的信號。
    三日後的深夜，密林中飄著薄霧。
    暗影又一次摸出黑水晶，借著月光確認四周無人，這才貓腰鑽進上次的空地。
    他沒注意到，腳邊的野莓叢裏，幾縷若有若無的紅霧正隨著他的腳步盤旋。
    "貨已就位。"暗影壓低聲音，"明早換防時，我會把巡邏路線圖塞進糧倉第三塊磚縫。"
    "很好。"樹後傳來熟悉的沙啞聲，暗影剛要回頭，突然被人從後鎖住喉嚨。
    他本能地去摸腰間短刀，卻發現手臂像陷進了滾燙的膠水裏——不知何時，一圈火紅色的藤蔓正順著他的皮膚攀爬，每根藤蔓都滲著灼熱的溫度，燙得他肌肉直抽。
    "是你？！"暗影轉頭看見馬小微，瞳孔驟縮。
    她站在五步外，指尖流轉著躍動的火苗，發梢都被火元素映得泛紅，"那批火藥根本沒轉移，對吧？"她輕笑，"你前天夜裏去西穀糧倉，結果發現地下隻有半袋受潮的麥麩——哈克早把真火藥挪到鎮南地窖了。"
    "你...你怎麽知道？"暗影咬牙，火藤蔓已經纏到他胸口，灼痛感讓他冷汗直冒。
    "因為你的火之印。"馬小微晃了晃自己頸間的火焰之心，"新兵的火之印用的是普通火晶，可你的...裏麵摻了深淵咒印的碎晶。"她指尖輕彈，一簇火苗精準地炸開他後頸的衣領，青紫色咒印在月光下格外刺眼，"每次你用黑水晶聯絡，咒印就會激活火之印——所以它才會反常發光。"
    "救我！"暗影突然尖叫，"教團大人——"
    "他不會來的。"林羽從另一側的樹後走出，劍刃抵在暗影後心，"我們在周圍布了三重火障，深淵能量傳不出去。"他瞥向馬小微，目光裏帶著藏不住的驕傲，"小微早料到他們會用遠程聯絡，所以讓哈克在水晶裏動了手腳。"
    "動什麽手腳？"暗影聲音發顫。
    回答他的是突然炸響的爆鳴。
    那黑水晶在他懷裏劇烈震動，接著"砰"地炸開一團黑霧——但黑霧剛升起半尺，就被四周的火牆燒成了灰燼。
    馬小微拍了拍手，火藤蔓收緊，暗影癱軟在地："加了火靈的追蹤符，隻要你敢用，我們就能定位到所有同黨。"
    審訊室的油燈劈啪作響。
    暗影跪坐在草席上，額角的汗滴進麵前的水盆，蕩開一圈圈漣漪。
    "說，除了你，護衛隊裏還有幾個？"馬小微坐在桌前，指尖轉著枚火晶。
    火晶表麵浮起淡紅色紋路，那是火焰之心在讀取他的記憶——這是她最近剛學會的技巧，用溫和的火元素刺激大腦，讓人無法說謊。
    "就...就我一個。"暗影喉結滾動，"教團說我是"暗影"，是最鋒利的刀，不需要其他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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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邊境防線的情報，你從哪弄的？"林羽抱臂站在門邊，劍還未入鞘。
    暗影低頭："每次換防時，巡邏日誌會在指揮部放一晚...我、我趁打掃時抄了副本。"他突然抬頭，眼神裏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狂，"你們殺了我吧！
    教團大人說過，就算我死了，咒印也會在七天後爆炸，把這鎮子炸成平地！"
    馬小微的指尖頓住。
    她盯著暗影後頸的咒印，青紫色紋路裏正滲出細小的黑血——那是咒印即將暴走的征兆。
    "七天？"她突然笑了，火晶在掌心騰起烈焰，"那足夠我做很多事了。"
    三日後的清晨，納塔邊境的山脈入口處。
    馬小微站在最高的崖石上，風吹得她的火紅色披風獵獵作響。
    她抬起雙手，火焰之心在頸間綻放出刺目紅光，腳下的岩石表麵瞬間爬滿赤金色紋路——那是她與火元素之靈簽下的契約。
    "起！"她低喝一聲。
    山風突然倒卷。
    從山脈兩側的懸崖開始，赤紅的火舌像活物般竄向空中，在入口處交織成一道半透明的火焰屏障。
    屏障足有十丈高，表麵流轉著熔岩般的光澤，連最微弱的風穿過時都會發出"嗤啦"的灼燒聲。
    "成功了！"哈克在下方歡呼。
    他身邊的士兵們舉著火把，火光照亮了他們臉上的興奮——這道屏障不僅能阻擋外敵，更能感應到深淵能量，任何攜帶咒印的生物靠近都會觸發警報。
    遠處傳來隱約的轟鳴。
    馬小微眯眼望去，山腳下的密林中，幾頂黑色帳篷正在迅速拆解。
    她能聽見模糊的叫罵聲，其中夾雜著"屏障"、"計劃受阻"的片段。
    "看來教團的先頭部隊到了。"林羽走到她身邊，目光掃過屏障，"有了這東西，他們想從正麵突破至少要多花半個月。"
    "希望如此。"馬小微望著逐漸消散的煙塵，心裏卻浮起一絲不安——剛才感知到的黑暗能量波動，比暗影身上的要強大得多。
    就在這時，鎮子裏傳來一聲巨響。
    兩人同時轉頭。
    濃重的黑煙從鎮東方向升起，隱約能看見火光中有人影跑動。
    馬小微的火焰之心突然劇烈跳動，那是危險逼近的預警。
    她抓住林羽的手腕："走！"
    等他們趕到鎮東時，硝煙已經散了些。
    被炸塌的是鎮公所的倉庫，滿地都是碎木片和燒焦的糧袋。
    哈克帶著士兵正在清理現場，看見他們連忙跑過來："是火藥爆炸！
    倉庫裏存的應急火藥被人動了手腳，引線被提前點燃了。"
    "誰負責看守倉庫？"林羽皺眉。
    "是阿福。"哈克臉色發沉，"可他...他剛才說自己去茅廁了，回來就炸了。"
    馬小微蹲下身，指尖輕觸地麵的焦痕。
    火元素在她感知裏翻湧，卻在某個點突然變得渾濁——那是深淵能量殘留的痕跡。
    她抬頭望向鎮外的另一條小路，那條被他們忽略的、藏在荊棘叢裏的隱秘山道。
    "他們繞過了火焰屏障。"她輕聲說，聲音裏帶著冷意，"有人告訴他們這條小路的存在。"
    林羽的手按上劍柄："難道還有其他間諜？"
    馬小微沒有回答。
    她望著遠處逐漸泛起魚肚白的天空，火焰之心在頸間發燙——這溫度不再是單純的灼熱，更像是某種警示。
    她突然想起暗影審訊時的眼神，那個瞬間的瘋狂，或許不隻是恐懼。
    "去查阿福的火之印。"她對哈克說，"還有，把鎮裏所有新兵的火之印都檢查一遍。"
    晨風吹過她的發梢，帶來遠處山脈的回響。
    馬小微望著被火光映紅的天際線，心裏有個聲音在低語：這場仗，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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