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誰在燒我的舊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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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天,地牢深處。
    寒氣順著石壁滲出,凝成霜花,鐵鏈在風中輕響,像某種不詳的低語。
    洛炎被鎖在牆角,披散的白發遮住了半張臉,卻遮不住那雙死寂的眼睛。
    他一言不發,仿佛靈魂早已焚盡。
    燭光晃動,情報官站在他麵前,指尖仍貼著那枚火晶——那枚從他懷中搜出、看似尋常卻蘊藏著詭異波動的火晶砂符。
    火晶表麵泛起漣漪,光影再次浮現,清晰得如同親臨。
    風雪漫天,燼心峰頂。
    前任火神立於絕巔,紅袍獵獵,斷劍斜指蒼穹。
    她的背影孤絕,卻又透著一種無法言說的悲愴。
    緊接著,她緩緩轉身,將一團熾烈如心的神核,交入一道模糊人影的手中。
    那身影沒有麵容,唯有黑霧繚繞,卻在接下神核的刹那,低吟出一段旋律——
    “影火之誓。”
    低沉、陰冷,仿佛從地底深處爬出的咒言,纏繞著每一個音節,滲入靈魂。
    旋律回響不絕,循環往複,竟與馬小微這些日子反複夢見的夢境,分毫不差。
    密情司主理眉頭緊鎖:“這不是偽造的影像……這是記憶,甚至是……共鳴。”
    他抬頭看向站在門口的馬小微。
    她一襲赤袍未脫,眉宇間還殘留著祭典上的威嚴,此刻卻微微顫抖。
    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熟悉。
    “這夢……我做過。”她低聲說,聲音像被火灼過,“不止一次。每當我閉眼,它就出現。我以為是幻覺,是壓力,是……對前任火神的敬畏。可現在我知道了——”她眸光驟亮,“這不是夢,是入侵。”
    林羽站在她身側,手按刀柄,聲音低沉:“你是說,有人用‘影火之誓’當媒介,把這段記憶植入你夢中?目的呢?”
    “控製。”馬小微緩緩握拳,火焰之心刻印在掌心發燙,像一顆搏動的心髒,“他們想讓我相信,前任火神曾將神核交給某個存在——一個不該存在的人。他們要用這段‘記憶’重塑我的信仰,扭曲我對火神職責的認知,最終……讓我成為他們的傀儡。”
    她抬頭,目光如焰:“所以,我不能躲。我要進去——進那個夢裏,找到源頭。”
    “你瘋了?”林羽猛地轉身,聲音陡然拔高,“那是深淵教團的精神陷阱!一旦意識被同化,你就不再是瑪微卡,也不是馬小微!你會變成他們寫的劇本裏的一行字!”
    “可我的火,從來不是他們給的。”她輕聲說,卻字字如釘。
    她抬起手,火焰之心刻印驟然亮起,一道赤金色的火紋自心口蔓延至指尖,空氣中浮現出細小的火元素之靈,如螢火般環繞她周身,低聲呢喃,仿佛在回應她的意誌。
    “我能與火之靈溝通,能感知最純粹的火焰本源。這刻印是屬於我的力量,不是繼承,是覺醒。他們用‘影火之誓’汙染夢境,那我就用真正的火,燒穿他們的幻象。”
    情報官緩緩點頭:“有辦法。我最近研發的‘火紋夢引術’,可以用純淨火種為錨,將意識與現實綁定。隻要火種不滅,你就能回來。”
    “但風險仍在。”他凝視她,“一旦火種被汙染,或者夢境層級過深,引路火紋斷裂,你就再也醒不過來。”
    馬小微笑了,那笑容明亮得如同初升的朝陽。
    “那就讓林羽親手點燃那團火。我相信他,也相信我的火。”
    林羽沉默良久,終於鬆開刀柄,低聲道:“……我陪你到入口。”
    當夜,心火之壇。
    位於神殿最深處的古老祭壇,由七塊火岩拚合而成,中央凹陷處燃著一簇永不熄滅的原始火種。
    馬小微赤足踏上祭壇,赤紅長袍如焰鋪展。
    七道火紋鎖鏈從壇底升起,纏繞她四肢與軀幹,末端連接著七枚火晶,組成“火紋夢引術”的陣法。
    林羽站在她麵前,手中捧著一小團由他自身火元素凝成的引夢之火——那是他最純粹的信念與守護之意。
    “記住。”他聲音沙啞,“火在,你在。火滅,我……不會讓你回不來。”
    她點頭,閉上眼。
    “點燃吧。”
    火焰落下,觸碰到她眉心的刹那,整座祭壇轟然震顫!
    火紋鎖鏈熾烈燃燒,七枚火晶同時爆發出赤金光芒。
    她的意識如墜深淵,四周黑暗翻湧,耳邊響起機械般冰冷的女聲——
    “實驗體瑪微卡……同步率97……精神鏈接穩定……開始載入‘影火之誓’核心層……”
    她沒有掙紮,沒有恐懼。
    她在墜落中睜眼,唇角揚起。
    “我不是實驗體。”她低語,隨即猛然大喝——
    “我是馬小微!”
    話音落,體內火焰之心刻印轟然炸響!
    赤金火浪自她心口爆發,如怒龍衝天,在黑暗中撕開一道裂痕。
    那機械女聲戛然而止,虛空中浮現的灰燼城市在火光中崩塌、碎裂,如同被烈焰焚燒的舊夢。
    風止,火燃。
    她站在一片虛無之中,腳下是破碎的夢境殘片,頭頂卻浮現一道巨大裂縫——裂縫之後,是一座懸浮於虛空的恢弘殿宇輪廓,殿門緊閉,七道火紋環繞,仿佛由遠古火焰鑄成。
    而就在那殿前,一縷幽藍火焰靜靜燃燒,火中隱約浮現七塊殘牌的虛影,彼此呼應,如鎖鏈般纏繞著某種沉睡之物。
    馬小微抬頭,火焰在她眼中跳動。
    也藏著,她必須親手點燃的——真相之火。風撕裂了虛無。
    馬小微站在那座懸浮於虛空的祭殿前,腳下是碎裂的夢境殘片如灰燼飄散,頭頂的裂縫中,火神祭殿如遠古巨獸般盤踞,通體由凝固的烈焰鑄成,七道火紋如鎖鏈纏繞殿身,每一筆都刻著失傳的神言。
    殿門緊閉,卻透出令靈魂戰栗的壓迫感——那不是威壓,而是吞噬。
    她一步步踏空而行,赤足所至,火紋在虛空中燃起,像她體內那顆“火焰之心刻印”在回應某種宿命的召喚。
    殿門無聲開啟。
    七尊石像分列兩側,高逾十丈,麵容模糊,唯有一雙空洞的眼窩死死盯著她。
    每尊石像手中都握著一塊殘缺的火紋石牌,牌麵浮現出扭曲的符文,與她夢中反複響起的“影火之誓”旋律共振。
    而祭壇中央——
    馬小微呼吸一滯。
    一個身影被七道黑焰鎖鏈貫穿四肢與心口,懸於半空。
    那張臉……是她。
    一樣的眉眼,一樣的倔強嘴角,甚至連左耳後那顆小小的朱砂痣都分毫不差。
    可那具軀體的氣息卻冰冷如淵,胸口燃燒著一團黑白交織的火焰,黑焰如藤蔓纏繞白焰,像在吞噬,又像在孕育。
    “真正的瑪微卡在此沉眠。”低沉的聲音從祭壇深處響起,仿佛從千層地底傳來,“她是火神的本源意誌,是提瓦特火之信仰的具象。而你……隻是她覺醒前的灰燼,一縷被強行喚醒的殘魂,妄圖僭越神位。”
    馬小微笑了。
    那笑如烈日破雲,熾烈得讓整個祭殿都震顫了一下。
    “那又如何?”她抬起手,火焰之心刻印轟然燃燒,赤金火浪自心口炸裂,化作一柄由純粹火元素凝成的長刃,刃身流淌著火靈低語,“灰燼……也能燎原。”
    她一步踏出,火刃橫斬!
    “嗤——!”
    第一尊石像的手臂應聲而斷,殘牌脫手飛出,尚未落地,便被她手中火刃一絞,轟然炸碎!
    “不——!”那低沉聲音怒吼,祭殿劇烈震顫,黑焰鎖鏈瘋狂扭動,仿佛要將她拖入深淵。
    可馬小微不退反進,火刃再起,直指祭壇中央那道與她一模一樣的身影。
    “你不是我。”她一字一句,如火釘入骨,“我是馬小微,一個不信命、不認傀、親手點燃自己命運的人!”
    話音未落,她猛然將火刃刺入自己心口——不是自殘,而是以“火焰之心刻印”為引,引爆體內所有火元素!
    “心火·逆燃!”
    轟——!
    赤金火焰如怒龍倒卷,衝破祭殿穹頂!
    七尊石像同時崩裂,殘牌一一碎裂,遠處,現實世界邊境某座隱秘神廟中,一名正主持“影誓儀式”的祭司猛然睜眼,瞳孔化作漆黑漩渦,一口黑焰噴出,整個人如枯葉般倒地,胸口竟浮現出與夢境中一模一樣的裂痕。
    夢境崩塌。
    馬小微在烈火中猛然睜眼,從心火之壇上彈起,一口帶著火星的鮮血噴出,染紅了祭壇上的火紋。
    “瑪微卡!”林羽衝上前,一把扶住她搖晃的身體,指尖觸到她滾燙的皮膚,心猛地一揪。
    她抬手,掌心緊握——一縷幽藍與赤金交織的火焰在她指間跳躍,不滅,不熄。
    情報官疾步上前,用火晶容器小心封存那縷夢火,儀器剛一接觸,便發出尖銳警報:“記憶共振波……頻率與‘初燃井’地下第七層的古老回響完全一致!這火……不是現在的產物,是來自‘原初之火’被汙染前的……倒影。”
    馬小微緩緩抬頭,嘴角血跡未幹,眼中卻燃著比火更烈的光。
    “他們不是在等真正的火神歸來。”她低語,聲音沙啞卻如刀鋒出鞘,“他們在造一個‘她’——一個由影火編織、能吞噬我、取代我、讓整個納塔信仰崩塌的……偽神。”
    她望向林羽,目光穿透疲憊,直抵靈魂。
    “下次……別讓我一個人進去。”
    林羽沉默。
    他沒有說話,隻是轉身,從懷中取出一把短刀——刀身漆黑如夜,卻刻滿細密火紋,刀柄處嵌著一枚跳動如心的微型火晶。
    他輕輕將刀放在她休息的寢殿枕邊。
    “這次,”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如火下岩漿,“我陪你燒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