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也不確定是多少竿，總之紀之瑤眼皮掙紮著掀開一條縫時，首先湧上心頭的就兩件事。
    首先感恩還好今天也是休假，以及自己的老公確實不太像個人。
    ——誒嘿，老公。
    這念頭在她腦子裏飄了一會兒，再在被窩裏蛄蛹了兩下，慢吞吞地坐起身，又在床邊坐了一會兒，才穿上拖鞋站起來……又坐了下去。
    再過了一段時間，等她踢踢踏踏來到廚房的時候，就見陳辰背對著她，腰係著那條皺巴巴的格子圍裙，一邊在揉麵，同時還在電話裏說著什麽。
    “……沒，我今天沒時間，找別人吧。反正打了鎮定劑都一樣，把身上包嚴實點就行了……嗯，好，掰。”
    等到陳辰打完電話，也是在這時候，紀之瑤才軟綿綿地黏了上去，伸出雙臂環住陳辰的腰，把枕頭印兒的臉頰靠在他的後背上，拖長了調子“老公~~~”
    “嗯？”陳辰手上的活兒沒停，隻是側過臉，喉間溢出一聲帶著疑問的鼻音。
    紀之瑤悶悶地“嘿嘿”笑了兩聲，沒立刻回答，反而埋在他背上又蹭了蹭，才甕聲甕氣地問“你有事啊？”
    “沒什麽事，老孟說有個活，我說我這兩天沒時間。”
    “什麽事，需要你去嗎？”
    “不是什麽大事。”陳辰頓了一下，整理著語言，“就是有個從其他城市潤來的，那邊好像沒有吸血鬼病，然後她兒子來了之後去夜店鬼混被感染了，非覺得是自己兒子中了邪，把兒子關在家裏不讓他去打血清，現在完全被感染了，現在在找人把她兒子送到吸血鬼收容所去。”
    上次的血癮症大流行之後，基金會和政府合作在距離岸邊五公裏的地方建了一座人工島，島上建了個專門用於收容血癮症患者的設施，可以用相對比較低廉——實際上也不算很低的價格購買到人造血紅蛋白，隻要錢夠，至少能一直保證人活著。
    實際上說是一個需要交錢保命的監獄也行，什麽時候交不起錢了人什麽時候死……當然不會專門去處決，沒有血紅蛋白供應，把那些血癮症患者放房間裏放幾天就死了。
    然後就隻需要送到火葬場去做中轉，最後把骨灰用快遞送貨上門——快遞費當然是到付。
    火化的部分是免費的，不過也一些別的增值服務，比如可以在他們的目錄裏，精挑細選骨灰盒的材質
    樸素環保紙漿款；
    高級實木雕花款；
    鈦合金恒溫鎖鮮款等。
    也可以按需定製骨灰顆粒的細膩程度，最高級的納米級研磨，可以讓親人在指尖感受更溫柔的懷念。
    還有運送骨灰專車的檔次，也有從最低檔的快遞電三輪，到豪華加長黑色轎車以及白手套的服務。
    繼續加錢，還有專門的靈魂手作仙人接單，可以用逝者的骨灰混合特殊粘土，為你定製栩栩如生並附送開光證書的迷你骨灰手辦。
    而要是對這些樸實的服務還不滿意，火葬場還與一些高科技企業有一些合作項目，像是最近梅爾維爾集團就和火葬場達成了一項合作，可以在人的腦細胞完全死亡之前的，通過提取腦細胞來在一定程度上定製一個與死者性格十分接近的人工智能，配合智能骨灰盒，實現享受和逝者重新交流的美好願望。
    如果不喜歡冷冰冰的骨灰盒，康馨生物集團也會全息掃描業務，一比一還原，製造出由先進仿生材料製成的，外貌、觸感都與生前無異仿生人，讓逝者重新動起來，十分逼真。
    當然，這些也都不便宜。
    “那家人好像為了跑到江台來定居就花光了儲蓄，結果到了這邊也沒有一個正經工作，也沒有定居，估計供不起她兒子多久。希望她未來能付得起快遞費，不然跑到火葬場去拿骨灰還挺麻煩的。”
    陳辰聳了聳肩，這種事情太常見了，特別是這種聽信了中介的鬼話然後傾家蕩產擠進所謂“好地方”的人，隻要上街往那些犄角旮旯裏看，那裏到處都是。
    其實道理很簡單——如果一個城市真那麽好，定居門檻又低得普通家庭都能承受，那湧入的人流很快就會把它拖垮。
    江台就是這麽一個例子。
    而紀之瑤關注的則是另一件事情“基金會和政府合作搞了個收容所？”
    “你不知道？”陳辰手上不停，已經開始捏劑子了，同時扭頭看了她一眼，“你們部門還真就隻管幹活啊。”
    “我還真不知道……好像就隻是最近經常聽到有消息說基金會又搞了什麽合作項目……”
    紀之瑤印象裏基金會以前是很少與外界合作的，隻是偶爾會有一些技術交流。
    但現在這個樣子更像是在搞技術下放，這個以前確實沒怎麽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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