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下了雨。
    霧蒙蒙地，連帶著剛剛還在湛藍的湖也變得灰敗一片。
    小魚被猝不及防的大雨澆了個透心涼。
    身旁來了人。
    他站在那裏很久，身上也渾身濕透。
    是白醫生。
    小魚抬起臉笑了一下：“白醫生，你怎麽在這？”
    白醫生眼神很奇怪，從她們第一次見麵開始就那麽奇怪。
    白醫生說：“我給許盡送點東西。”
    桑榆張口就是謊話，這話說起來那麽暢快就像在金思佳麵前那句李嫣然的男朋友一樣通暢。
    她看著眼前很難過，卻在笑著說話的小魚。
    忽然也難受起來。
    “你今天怎麽了？”白醫生問。
    他的詢問帶著年長者關懷，語氣溫和，甚至帶著和現在的小魚一樣的愁悶。
    小魚看著難過的白醫生，小聲地告訴他：“我的終麵，沒有過。”
    “明明每一個醫院的筆試技考都過了，但是終麵都失敗了。”
    小魚的委屈在大雨下越說越多，這些話她不能和媽媽還有嫣然他們說，現在隻能說給一個相對熟悉的陌生人。
    淌下眼淚的時候，她還以為那是落下的雨水。
    白淨柔和的麵容埋首在雨水裏，她困頓不解。
    “我不知道為什麽？”
    “白醫生……我以後在當不了醫生了……”
    桑榆忽然想，原來她以前是這樣想的嗎。
    原來當不了醫生的她那麽難過。
    桑榆輕輕拍了拍小魚的後背，將痛哭的她按在了懷裏。
    當滾燙的淚水混雜著雨水滴落在小魚脖頸上的時候。
    小魚才想明白那天落在她手臂上的是嫣然的淚。
    不是什麽雨水。
    白醫生也在難過，但是他甚至不能像小魚這樣撕心裂肺的哭。
    有些人連在難過都是寂靜無聲的。
    意識到這點的小魚哭得更厲害了。
    好似想要將白醫生沒哭出來的那一份也一起哭了。
    擁抱讓寂靜右胸腔也有了心髒的跳動。
    白醫生說：“一切都會過去。”
    “桑榆，你以後會是一個很偉大的醫生。”
    白醫生鬆開了懷抱，笑著開玩笑：“最起碼不會像我這麽失敗嘍，你太有勇氣了。”
    經曆過一次那麽嚴重的醫鬧的人，居然還會那麽滿懷熱忱地往那個名為“夢想”的坑裏麵跳。
    小魚被這樣直白的誇獎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像除了白醫生以外就沒有人這樣直白地說過這些話。
    “白醫生，你也很好，很溫暖。”
    桑榆被小魚這樣一句認真的話弄得晃了眼，心裏卻覺得自己差勁至極。
    現在桑榆有時候摸著自己的心跳，都還要質疑自己居然還活著，心髒居然還在跳動。
    小魚摸著濕漉漉的頭發，才想起來今天出來的時候，媽媽在她的包裏麵放好了傘。
    還特地和她說了今天下午有雨。
    但是她嫌重，悄悄放回去了。
    頭頂揚起了一把傘，將瀟瀟灑灑的雨遮了，“今天李姨在我出門的時候提醒我的。”
    白醫生笑著說。
    桑榆知道小魚不喜歡帶傘，因為幸福的人是不用害怕下雨天的。
    現在的她也可以為小魚撐傘。
    讓她繼續不用害怕。
    就如她說的那句話，一切都會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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