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江桓與他完成的雪人麵對麵，問出了這個問題。
    寧無期聞言看向他，“之前從未見過嗎？”
    等看到江桓搖頭時，寧無期有些驚訝，他一時不清楚是江桓從小少與人接觸不清楚還是整個皇宮都沒有。
    短暫的意外後，寧無期開口：“那你看看，它像什麽？”
    兩個相差不大的雪球堆著，上麵的雪球插了石子和樹枝，下麵的雪球兩側也各插了樹枝。
    寧無期很自信，江桓肯定能看出來。
    他等了片刻，卻聽到江桓有些不解的聲音：“這……一串雪球？”
    寧無期的神情一滯，江桓看到他的反應，又開口道：“它有點像串起來的元宵。”
    福叔說過元宵是他家鄉那邊的美食，還給江桓做過一回，但是並不太符合江桓的口味。
    寧無期聞言無奈地笑笑，“那就叫它元宵好了。”
    要是下次有機會……寧無期忽然頓了頓，停住了這個念頭。
    “元宵這個名字很不錯，對嗎？”寧無期斂下情緒問道。
    江桓沒有察覺，他的目光放在“元宵”身上，知道它肯定有另外一個稱呼。
    此時聽到寧無期的話，江桓卻輕輕點了點頭。
    隻有他和寧無期記得，“元宵”是什麽。
    兩人在院子裏待了一會兒又進了原來住的那間屋子。
    幾個月沒來，屋子裏已經落上了一層灰。
    寧無期伸手摸了摸，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穿過了灰塵，手幹淨如初。
    來不及怔神，他下意識縮回手，抬頭立即去尋江桓，在發現他沒有看自己時鬆了口氣。
    在江桓看不到的地方，寧無期又嚐試著觸碰身後的門，卻心中一沉。
    那原來是門的位置，他伸手卻觸碰不到了。
    他試探著換了另外一隻手，發現另一隻卻是能觸摸到的。
    兩相對比，寧無期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他等了好一會兒，那隻手還是沒有複原。
    輕輕閉了閉眼，寧無期收起情緒走到江桓身邊，手卻背在身後。
    江桓進屋後就靜靜看著屋子裏的物品，眼前這張布滿灰塵的木桌，是寧無期最開始睡的地方。
    想到這，江桓眼中浮現了清淡的笑。
    剛好看到這一幕的寧無期忽然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
    他的手，還是不能觸碰實物。
    聽到寧無期的腳步聲，江桓微微側了側頭，“這裏落灰了。”
    寧無期輕應了聲，江桓就看見他忽然朝原來的浴房走去。
    沒過一會兒，寧無期回來，神情卻有些無奈“沒有水了。”
    沒有水，擦拭不了房間的灰塵。
    江桓怔了下，半晌道“水已經封住了。”
    寧無期點了點頭，他一時忘記了。
    就在江桓以為他已經放棄時，卻看到他脫下了外衣鋪到凳子上。
    “過來坐。”寧無期對江桓開口。
    江桓垂了垂眸，走過去坐下。
    等他坐下後，寧無期也坐在他身邊。
    “……你還記得第一次見麵的情況嗎？”寧無期看向江桓，注意到他纖長濃密的睫毛在輕輕扇動著。
    見江桓沒有回答，寧無期笑了笑又繼續道“當時我在想……”
    寧無期停頓了一會兒，江桓輕移過視線，發現他並不是有意的，而像是回憶到了什麽。
    “那時你在想什麽？”過了一會兒，江桓才緩緩詢問。
    寧無期回神，他剛剛想到的是，怎麽會有人在發現房間裏出現了陌生人後還不離開。
    他當時隻想江桓的膽子真大，現在想來，這裏本就是江桓的居處，附近也沒有其他人，江桓又能向誰求助呢？
    好在，江桓以後都不會像以前一樣無助了。
    這樣的話，他也能放心離開……
    剛想到這，寧無期忽然一頓，他發現自己的腳也開始了。
    到這裏，寧無期已經隱隱感覺到了什麽——等到江桓不需要他的時候，他就要徹底離開了。
    至於離開後會去哪，寧無期並不清楚。
    兩人在房間裏留了很久，直到時間差不多了，才起身離開。
    走出院子時，江桓回頭看了下宮殿，寧無期也跟他一樣回頭。
    過了半晌，江桓才收回視線，道“走吧。”
    “好。”寧無期應了聲，開始跟人一起離開。
    等到要徹底走遠了，寧無期才忍不住回頭。如果真的要離開了，那這也算是有始有終了，他做好告別了。
    江桓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他抬頭看了看寧無期，正好看見他剛剛轉過來。
    寧無期發現他身上已經落了雪，下意識想拍，剛伸出手時卻反應過來這是那隻不能觸碰實物的手。
    他微不可見地停了停，然後開口“身上有雪。”
    江桓留意到了他的停頓，卻不知道是為什麽。
    就在江桓沉思時，寧無期用另外一隻手給他掃了下雪。
    晚上，寧無期照樣在江桓入睡後起身。
    幸好虛幻的那隻手是左手，右手比左手方便太多。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寧無期希望右手是最慢的。
    深夜，本已經入睡的江桓忽然從夢中驚醒。醒來時，江桓已經完全忘了夢中的內容，卻能感知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時快了很多。
    本想繼續入睡，可他卻看到了遠處昏暗的燈光。
    在燈光的照耀下，他看到榻上沒了寧無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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