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蕭走後，房間的冷寂像是一點點襲卷上陸舟，他靜靜地在房間裏佇立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回神後的陸舟在書桌前坐下，隻是他總是不能像往常一樣專注。
    在又一次盯著書籍出神後，陸舟總算放下了手中的書，轉而拿起平常並不多看的手機。
    拿起手機後，陸舟先是掃了一圈未讀的消息，統一回複後才退了出來，目光卻還是留在屏幕上。
    正在吃早餐的元燁隨意掃了眼彈出來的消息，等看到居然是陸舟的回複後有些驚訝。
    陸舟居然這麽早就回複他？
    難道自己問了什麽重要的問題嗎？
    好奇之下，元燁立即打開了兩人的聊天界麵，等看到聊天記錄後神情一滯。
    他之前發的不過是一張早餐照片和一句“吃了嗎”。
    就這麽一個無聊的問題，陸舟居然在早上回複了？以他對陸舟的了解，早上這段時間陸舟一般都有其他安排，很少回複消息。
    “事有反常必有妖……”元燁喃喃自語，頓時打了一句話發過去。
    元燁：陸舟你是不是無聊了？
    無聊？
    看到這個詞，陸舟一瞬間怔住了。
    他的確有種不知該做什麽事情的感覺，又或者此時的他，對其他事情都提不起興趣。
    沒等陸舟回答，元燁又繼續發了條消息過來：你要是真無聊，不如帶我去看看我家巧巧的拍攝現場。
    “對了，”元燁又繼續發了剩下的話，“還有真真，阿玉，蘇琳……”
    陸舟：……
    “你說的人都在顧城？”看著聊天框頂部的“對方正在輸入中”，陸舟先一步發了消息過去，免得元燁越說越多。
    元燁：那可不，我可是整天都在看她們的行程的！
    陸舟：……你看四個？
    “哪裏，隻要是好看的女明星我都會留意，不過最近在顧城拍戲的好像就隻有她們……”
    “不對，我記得除了她們四個，好像還有……”
    陸舟立即打斷：已經夠了。
    元燁有個不算毛病的毛病，他總是把想談戀愛掛在嘴邊，卻沒有半分行動。
    他喜歡美人，卻隻是欣賞並不追求反而拒絕別人的追求，還稱其為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大學期間，元燁總喜歡拉著人去影視基地看他喜歡的女演員拍戲。
    一旦陸舟幾人都有事，他自己一人倒也從來不去。
    陸舟還記得有室友調侃過元燁：你這追星都要人陪啊。
    元燁不知道陸舟想起了什麽，他隻是立即抓住時機：那就說定了，我立即開車過來！
    半個小時後，陸舟下樓上了元燁的車。
    陸舟一上車，元燁就挑眉：“真沒想到，你還真得來了。”
    陸舟沒有看他，隻是目視前方，聲音平靜道：“你自己帶路。”
    影視基地很大，陸舟連元燁說的巧巧等親密稱呼指向誰都不清楚，更加不可能知道該往哪走了。
    “放心好了！”元燁回答完，直接開車。
    一段時間後，兩人總算到了。
    “等一下。”就在陸舟要下車時，元燁突然叫住了人。
    陸舟看到他遞給自己一個黑色的口罩和帽子。
    陸舟接了過來，就聽他說：“我們還是戴好吧，你之前不是上過節目，到時候說不定會有人認出來。”
    看著嶄新的口罩和帽子，陸舟開口：“……你還真是裝備齊全。”
    “那當然！”元燁好似聽不出陸舟語氣中的複雜，三下五除二給自己戴好了口罩和帽子還催促起陸舟來。
    兩人下車後，元燁的確領先半步在帶路。
    看來元燁的準備工作做得挺到位，先後去的兩個劇組的位置都十分好找。
    現在陸舟正和元燁在第二個劇組，他看到女演員中場休息時元燁立即走過去和她交談。
    “原來你就是元元啊！”女演員莫真真神情驚訝地看著元燁。
    元燁過來探班的劇組知名度都比較低，能過來探班的都是比較真心的粉絲。
    “對呀，我之前就想過來探班了，今天總算找到機會了。”元燁像是和莫真真聊得十分愉快。
    遠處的陸舟看到這一幕，心知他肯定沒有那麽快結束談話。
    平靜收回視線，陸舟忽然看到了遠處的花園。
    這個劇組拍攝的是宮裏的戲份，現正處於皇宮布置的一角。
    意識到這點，並不想空等的陸舟直接走向那個方向。
    眼前的皇宮雖然不是真的皇宮，但作為無數古裝劇的拍攝現場，這個假皇宮布置得應有盡有，不止有各種美輪美奐的宮殿，亭台樓閣假山假水也逼真優美。
    此時陸舟穿過花園，不知道靜靜走了多久眼前兀地出現一座龐大的假山。
    假山的石頭向上堆疊，但左右兩側的都比中間低矮，麵前是一大片環繞的湖水。
    中間最高部分的假山從中部開始就有水流出，像是一片水簾。
    陸舟在假山麵前佇立了許久，在這個過程中忽略了時間的流逝。
    最後，不知道過了多久，陸舟才開始繼續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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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記得宮門在另一個方向，恰好離這裏不遠。他剛好可以出去，到時候可以直接在那裏等元燁過來。
    走到宮門，陸舟的目光忽然一頓，遠一些的地方居然有另一個正在拍攝的劇組。
    既然看到了，陸舟直接往劇組的方向走去。
    走近了，陸舟才看到對戲的是一男一女。
    男人氣質儒雅，身上是厚實的黑色大衣，隻是顯得有些老舊。女生則是穿著素色的旗袍，隻是外麵披上了坎肩。
    “先生……您真得要離開了嗎？”女生的眼中噙著淚水，眼睛緊緊盯著男人。
    兩人站在一棵枯敗的樹下，周圍是斷裂的木板和房屋，地麵雜亂，遠處甚至傳來火車的轟鳴聲還有各種嘈雜的聲音。
    “對，”男人輕聲回答了一句，聲音溫柔，但這個時候，導演的聲音傳了過來。
    “停，我要的不是偶像劇的氛圍，可以深情但不是這種氛圍的深情。”
    導演話音落下，男人的臉色有些尷尬，陸舟這才發現他的頭發呈現一種灰白的顏色。
    在陸舟觀察到男人的發色時，身邊也有工作人員的聲音傳了過來。
    “導演像是不太滿意啊……”
    “導演要求嚴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現在是亦哥一直抓不到感覺，當然會不滿意了。”
    “亦哥等下可以去問問祁老師，他肯定清楚。”
    “為什麽亦哥不像祁老師一樣能立即理解導演的意思？”
    “你們還真是夠高看我的！”一道沒好氣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工作人員的交流。
    陳亦翻了翻白眼，無奈道：“我要是能有祁老師的領悟力，演戲不就是小菜一碟嗎？”
    還至於天天被導演罵？
    一旁的陸舟心神早已經不在，從他第一次聽到祁蕭的存在開始。
    原來，他最想聽到的，就是關於祁蕭的事情，哪怕隻是一絲一毫。
    陸舟感受著驀然安定下來的心，靜靜想道。
    隻是他的心剛安定下來，很快又快速地跳動——祁蕭好像在這個劇組。
    在陸舟出神時，一道呼喚突然傳了過來，語氣中帶著驚喜。
    “陸舟？”陳亦說完話後隨意一瞥，沒想到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他走近，臉色從探究變得驚喜：“真的是你！”
    “……陳亦？”陸舟被他的聲音喚醒，看了一會兒才開口道。
    “怎麽樣，這角色妝不錯吧？”陳亦像是明白什麽，低頭看了看自己。
    從頭到腳，陳亦的每個細節都是奔向成熟，與本人確實相差很大。
    “你回顧城了？”
    “你也是來拍戲的？”
    陸舟與陳亦幾乎同時開口。
    “對，我應該會在顧城留一段時間。”陳亦先回答了陸舟的問題。
    陸舟聞言點頭，“我和元燁一起來的。”
    “元燁？”這個名字一出，陳亦就立即明白了。
    “他又拉人陪他探班了！”作為曾經的室友，陳亦當然明白元燁的習慣。
    “對了，你快給我參謀參謀，剛剛那場戲到底應該什麽感覺？”陳亦很快把元燁拋到腦後，急忙問道。
    陸舟搖頭，“我看得並不多。”不能隨意給建議。
    “我的戲份本來就不多，剛剛那場還是比較重要的一場戲。”陳亦語氣無奈。
    陸舟靜靜聽完，正想說什麽時，現場的氛圍突然有了變化。
    這個變化，立即讓陸舟忘了想要說的話，因為他已經隱隱感覺到了變化的原因。
    祁蕭身穿長袍，神色沉靜地出現在現場。他的長袍是素白色的，大拇指處戴著一個扳指，不過那扳指居然是圓潤的沉木扳指。
    他的另一隻手，則是拿著一本泛黃的書籍背在身後。
    “猜猜他演的是誰？”就在陸舟凝神細看時，陳亦的聲音悄悄傳了過來。
    可不等陸舟回答，陳亦就先一步開口：“嘿嘿，在這部戲裏，我和他可是同事關係。”
    兩人同為教書先生。
    “不過沒想到的是，我演的先生比我年齡大那麽多，他演的卻是剛二十出頭的年輕先生。”陳亦悄悄腹誹。
    陸舟聽完了陳亦說的話，但是並沒有發表任何評論。
    就在陳亦要繼續開口時，導演的叫喚傳了過來。
    “陳亦！”
    第一次導演的聲音有些小，陳亦並沒有聽到，但陸舟聽到了。
    “陳亦。”陸舟因此叫了陳亦一聲。
    “怎麽了？”陳亦神情迷茫。
    不等陸舟解釋，導演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這次聲音比剛剛大多了。
    “陳亦！”
    帶著幾分怒意的叫喊立即讓陳亦一個激靈，他連忙轉身看了過去。
    “導演我來了！”看到導演不太好的臉色，陳亦連跟陸舟說一聲都顧及不上，隻拍了一下陸舟就連忙趕了過去。
    陸舟看著陳亦離開的身影，看到他走到導演和祁蕭身前。
    下意識地，陸舟的目光多在祁蕭身上停留。
    隻是他沒想到神情淡然的祁蕭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立即看了過來。
    可不等他和陸舟對視，陸舟就先一步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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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視線來源時，祁蕭神情一下子發生了變化。
    先不說那熟悉的身影，就說那和今天早上分別時穿得一樣的衣著，祁蕭就能確認陸舟的身份。
    導演還在數落陳亦，祁蕭就忽然開口：“抱歉導演，我先離開一會兒。”
    說完，祁蕭沒等導演和陳亦反應過來，就朝著陸舟的方向走去。
    “什麽？”導演有些驚訝祁蕭突然那樣說，一下子忘了還在和陳亦說話。
    除了導演，陳亦也很意外，因為祁蕭走的方向竟然是陸舟那邊。
    眾人看著祁蕭在陸舟麵前停下，臉色都十分驚訝，特別是陳亦。
    陸舟什麽時候和祁蕭有聯係了？陳亦暗暗想道。
    熟悉的氣息越來越近，陸舟沒想到祁蕭竟然走了過來。
    不得已，陸舟抬頭，恰好對上了祁蕭的眼神。
    祁蕭的眼神不複之前的冷淡，神情十分柔和：“你怎麽來劇組了？”
    祁蕭記得陸舟今天並沒有出門的打算。
    “我……”陸舟最開始想實話實說，但他看到了祁蕭眼中蘊含的期冀，到嘴邊的話就忽然說不出口了。
    而且他有種預感，要是他實話說來劇組是因為元燁，祁蕭會不高興。
    想到這，陸舟靜靜地注視著祁蕭，沒有回答原因而是道：“我今天，在想你。”
    聽到陸舟的回答，祁蕭呼吸驀然一緊。
    陸舟剛剛，竟然說了那樣讓他欣喜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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