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棠盤算過，李春梅和鬱蓉都有一雙巧手，製作成衣根本難不倒她們。
    鬱棠打算在縣城租一個鋪麵開一家裁縫店，一方麵可以接定製衣服，一方麵可以由她設計一些新款，李春梅和鬱蓉負責做出來。
    這樣李春梅就不用四處奔波找活幹，鬱蓉也不會被困在田地裏。
    “棠棠，這麽晚了，你怎麽在這？”
    這麽晚了在街上遇到鬱棠，李晚悅難免有些驚訝。
    自從鬱棠在外麵接了活之後，每天一放學就不見蹤影，除了上課時間，李晚悅好久都沒遇到她了。
    “晚悅？”
    鬱棠不確定叫了一聲，隨即不解問道。
    “你怎麽這麽晚才回學校？”
    看李晚悅背著書包，一臉疲憊，又是從車站那邊走過來，鬱棠猜想她應該是剛回來。
    “哎，累死我了。”
    李晚悅挽著鬱棠的手臂，下巴擱在她肩膀上，渾身就像沒有骨頭一般。
    “你怎麽了？”
    “現在正是農忙的時候，我爸媽最近也不知道找了什麽活，忙得人都找不著，家裏的地都沒人管。回去這兩天，我和我弟把家裏的地都犁了，打算種上玉米和豆角。”
    李晚悅本來還打算回去好好看看書，沒想到這兩天直接把她累慘了，書都沒碰一下，早知道就不帶書回去了。
    李晚悅側過頭，盯著鬱棠白皙精致的側臉，滿眼羨慕。
    “棠棠，我真是太羨慕你了。你看你，從小到大隻管一門心思讀書，什麽都不用操心。你爸媽從來不讓你幹農活，家務活也有蓉姐做，你說誰有你這麽好的命。”
    鬱棠雖然家境不好，但李晚悅總覺得這個家所有的苦，都有人替鬱棠擔著，明明鬱家家徒四壁，可卻好似和鬱棠沒有絲毫關係。
    李晚悅的話，讓鬱棠瞬間陷入了沉默。
    之前她從未刻意留意鬱家的事，可那天和鬱蓉相處後，她好像體會到了某些曾經不曾體會到的感受。
    所以她現在也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鬱家目前的困境。
    “你還沒回我呢，你這麽晚了怎麽還在街上？”
    李晚悅搖了搖鬱棠的手臂，滿臉疑惑看著她。
    “剛從棉紡廠出來，正打算回學校就遇到了你。”
    鬱棠回過神，淡淡回了句。
    李晚悅凝眉。
    棉紡廠也不從這條路啊。
    李晚悅不太理解，可也沒有追問，而是站直身挽著鬱棠。
    “我們得趕緊，晚了學校要關門了。”
    ……
    不管顧懷遠怎麽勸，鬱棠還是堅持報了京都大學，想到顧懷遠收到誌願表時，那一副搖頭歎氣的樣子，鬱棠忍不住笑出了聲。
    “噗嗤。”
    “什麽事這麽高興？”
    鬱棠側頭，看著身旁突然出現的沈宴知，眼底的疑惑越來越深。
    最近，沈宴知和她偶遇的頻率是不是太高了點？
    學校、棉紡廠、商場這些人多的地方遇到也就算了，怎麽她現在躲進了圖書館，也能遇到他。
    鬱棠隨意從書架上取了本外文書，不解問道。
    “你怎麽也在這？”
    對於鬱棠臉上毫不掩飾的嫌棄，沈宴知挑了挑眉。
    “來圖書館當然是為了看書，不然你以為為了什麽？”
    沈宴知突然湊近鬱棠，直視著她的眼睛。
    當看到她猛地往後退一步時，又若無其事站直身子，目光落在鬱棠手中的外文書時，沈宴知難得有些驚訝。
    “你竟然還懂外文？”
    鬱棠努力忽視掉撲通直跳的心跳，不想和沈宴知解釋太多，懶洋洋回了句。
    “聽過不懂裝懂嗎？”
    這個年代英語還沒納入高考，了解的人也很少。
    鬱棠是外語係研究生畢業，雖然這個年代用到英文的地方少之又少，可她卻不想自己最擅長的技能被弱化。
    學校裏沒有外文方麵的書，她平時有空就喜歡到縣城圖書館借閱這方麵的書籍。
    看鬱棠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樣，沈宴知聳了聳肩，拿過另一書架上關於軍事的書，跟在她身後。
    ……
    鬱棠和沈宴知離開圖書館時，已經臨近傍晚。
    “主街那邊有一家老招牌餛飩，味道還不錯，要不要去嚐一嚐？”
    鬱棠仰頭凝視著沈宴知，試圖想看出對方的意圖，可對方卻是一臉平靜。
    鬱棠回想起沈宴知當初出賣她在棉紡廠打工的事，不確定問。
    “你請？”
    沈宴知微怔，隨即毫不猶豫點頭。
    “當然。”
    鬱棠瞬間了然。
    “你這是打算將功補過？”
    聞言，沈宴知有些不解。
    “什麽將功補過？”
    鬱棠有時不想和沈宴知說話是有原因的。
    就比如現在，明明對方心底一清二楚，還要裝出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非得讓她把事實擺在眼前，他才不會死鴨子嘴硬。
    “沈同學，你這樣就沒意思了，你心裏……”
    鬱棠本想說教一番，卻被突然出現的李晚悅打斷了餘下的話。
    “阿棠，出大事了，你家出大事了。”
    李晚悅拉著鬱棠，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怎麽了？”
    “你爸……你爸修水壩摔斷了腿，現在已經送去省城了，你……你趕緊……”
    沒等李晚悅說完，鬱棠直接甩開對方的手，大步朝車站跑去。
    “鬱……”
    沈宴知本想叫住鬱棠，可對方實在跑得太快，他詢問李晚悅大概情況之後，轉身朝反方向跑去。
    ……
    前往省城的救護車上，看著鬱建軍被巨石砸得血肉模糊的右腿，鬱蓉泣不成聲。
    “媽，爸他不會有事吧。”
    鬱建軍一直是家裏的主心骨，如今他這一昏迷，李春梅也瞬間好像找不到了方向。
    李春梅淚眼婆娑看向對麵的李大成。
    “李大哥，建軍他不會有事吧？我們家裏可都靠著建軍呢？他要是出事了，那我們娘仨該咋辦啊……”
    為了給鬱棠湊大學的學費，鬱建軍和李春梅通過李大成介紹，接了村裏修水壩的活。
    本以為苦這三個月，供鬱棠上了大學就好了，卻沒想到竟然發生這樣的意外。
    “春梅你別急，省城的醫療條件好，肯定會治好建軍，不會讓他有事的。”
    鬱建軍已經昏迷過去，情況不太樂觀。
    光靠猜測，李大成也不敢亂說，他隻能先穩住李春梅的情緒。
    具體什麽情況，要到醫院檢查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