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是真真有些覬覦榮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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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局,她贏定了!
    榮妄要執她這把無所畏懼的劍,達成不為她知的目標,自然會盡力助她得償所願。
    畢竟,她的羽翼愈豐,能掀起的風浪也就愈大,侯府那群令人作嘔的東西,處境就越難,她也就越能鬧的天翻地覆。
    對於她請裴駙馬下山回侯府之事,榮妄是樂見其成的。
    希望,榮妄不會讓她久等。
    裴桑枝攏了攏衣袍,稍稍偏頭瞥了沉醉於敲木魚的裴駙馬。
    她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竟沒皮沒臉的算計一個泛著清澈愚蠢的老年人。
    功德減一。
    功德減一。
    “老太爺,能不能讓桑枝也敲敲木魚,積積功德?”裴桑枝輕聲詢問。
    木魚聲停了一瞬。
    裴餘時伸手從一旁的木匣裏掏出木魚:“慌了吧?”
    “桑枝,看在祖孫一場的份兒上,我給你句忠告,十賭九輸。”
    裴桑枝笑而不語,接過木魚,站在窗下,緩緩敲了起來。
    是啊,十賭九輸。
    她會是僅有的贏家。
    一次贏,次次贏,贏到最後。
    窗外,風聲簌簌。
    房間裏,木魚聲陣陣。
    蹲在院門口的無涯搓搓手:活了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見比試敲木魚的。
    也不知裴四姑娘跟裴駙馬說了些什麽。
    明明,裴駙馬的態度表現的那般堅決。
    好奇。
    抓心撓肝的好奇。
    無涯神遊天外之際,眼前投下一片陰影。
    “她進去了?”榮妄頗為愕然。
    無涯一驚,猛的站起身來,拍了拍掌心的枯草碎屑,脫口而出:“進去了。”
    隨後,才驚訝道:“國公爺,您怎麽來了?”
    國公爺來佛寧寺的日子,雷打不動的,今兒怎麽破例了。
    無涯蹙眉,若有所思。
    榮妄挑眉:“想來,便來了。”
    無涯眼睛一亮,麵露恍然之色,道:“國公爺莫不是怕裴四姑娘此行受挫,才特地冒寒風前來?這般雪中送炭的情誼,倒叫屬下想起......”
    說到此,無涯頓了頓,繼續道:“這是傳聞中的英雄救美,還是憐香惜玉。”
    不怪他多想,委實是太反常了。
    榮妄一言難盡:“好了,不許說了。”
    “平常,讓你少看些狗血的話本子,你不聽。”
    “這下好了,旁人腦子裏是腦漿,你腦子裏是狗血。”
    無涯臉上揶揄的笑容僵住了。
    嗬,還是熟悉的配方。
    國公爺不張嘴時,好一個鮮衣怒馬意氣風發地少年郎。
    國公爺一張嘴……
    別張了,直接毒啞吧!
    無涯探頭看向榮妄身後的光頭無花:“無花,我跟你掏心窩子,你萬不能跟我藏心眼子。”
    “國公爺怎地突然來佛寧寺了?”
    無花歪歪頭,煞有其事:“許是被永寧侯氣狠了。”
    無涯:他看起來很好騙嗎?
    請把“被”字去了,聽起來更可信。
    “好了。”榮妄正色道:“言歸正傳,裴四給裴駙馬灌迷魂湯了?”
    在他的想象中,裴桑枝此番十之八九會碰壁,被拒之門外,灰溜溜下山,再想法子,重振旗鼓。
    怎料,裴桑枝偏生抓住了那十之一二的微弱可能。
    裴桑枝能進了禪房,就足以說明裴駙馬心生動搖。
    倒是令他意想不到。
    真真是有出息、有前途的好姑娘。
    榮妄眼底讚許的意味愈盛。
    永寧侯這根歹竹,除了驚鶴外,終於出了棵好筍。
    用好了,能替永寧侯掘墳!
    無涯頹然的搖搖頭:“屬下不知。”
    “裴四姑娘先是梨花帶雨地哭訴,繼而慷慨陳詞曉以大義,最後連苦肉計與激將法都輪番上陣,奈何裴駙馬依舊像聾了似的,無動於衷。”
    “禪房的門,連條縫兒都沒有。”
    “屬下不知裴四姑娘說的累不累,反正屬下看的都累了。”
    榮妄打斷無涯的絮絮叨叨:“長話短說。”
    “然後呢?”
    無涯攤攤手,神情幽怨,一本正經模仿裴桑枝的話:“勞煩無涯統領暫捂耳朵,可好?”
    榮妄和無花異口同聲:“沒用的東西!”
    無涯:為什麽受傷的總是他!
    榮妄輕撣錦袍褶痕,又正了正白玉發冠,這才抬腳舉步朝院內走去。
    隔著那扇半開的窗,裴桑枝遙遙的看到了孔雀綠錦袍的榮妄。
    天地很靜。
    唯有風聲簌簌。
    榮妄比一片葳蕤竹林,更鮮亮耀眼。
    仿佛,榮妄在的地方,便是滿庭春色。
    勃勃生機對於她這種死而複生的人來說,有無與倫比的吸引力。
    在這世上,誰不願成為光呢。
    心緒翻覆的榮妄不經意間抬眼,驀然相對。
    視線緩緩下移,落在那個小小的木魚上。
    裴桑枝會喜歡敲木魚嗎?
    他想,相較於敲木魚,裴桑枝會更喜歡敲響永寧侯的喪鍾。
    可,有那麽一瞬間,他也覺得,敲木魚的裴桑枝有種由內而外的寧靜。
    那叫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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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妄對著裴桑枝頷首致意。
    裴桑枝笑著回禮。
    想到她在裴駙馬麵前大放厥詞,裴桑枝有些心虛。
    斂起心虛,回首:“老太爺,我贏了。”
    裴餘時一邊闔眸敲著木魚,一邊漫不經心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年輕人你莫要氣餒……”
    裴桑枝笑著,一字一頓:“老太爺,是我贏了。”
    “榮妄來了。”
    她等的榮妄來了。
    話音落下,叩門聲起。
    裴餘時唰的一下睜開眼睛,騰地站起身來。
    “誰……”
    “誰來了?”
    輸給名義上的孫女兒,他不要麵子的嗎?
    他敲了那麽久木魚,在心底組織了一堆大道理,然後……
    他輸了!
    禪房外。
    一門之隔。
    榮妄聲音清澈明朗:“是我。”
    短短二字,是撲麵而來的少年意氣。
    清爽的像是山風掠過鬆針的涼意,拂過竹葉的清香。
    裴桑枝暗道,她是真真有些覬覦榮妄身上散發出的氣質。
    能靜她的心。
    裴餘時歎了口氣,一把拉開門。
    看榮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嘟囔著:“今兒榮國公府地上是長刺,容不下你了嗎?”
    榮妄眨眨眼:“你這是有了孫女兒,就厭了小爺?”
    “喜新厭舊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
    “那我可要去清玉殿下的陵墓前好生念叨念叨了。”
    裴餘時無奈。
    人人知他軟肋,人人用軟肋拿捏他。
    偏偏,他自己還很是樂在其中。
    仿佛,有人記得公主,那公主就不曾離開。
    “你怎麽來了?”
    榮妄:“被你無恥卑鄙的好大兒氣狠了。”
    “子債父償,來聽你誦誦經,再給驚鶴添盞長明燈。”
    驚鶴?
    一旁的裴桑枝默默將這個名字記在了心裏。
    至於榮妄坦坦蕩蕩的毒舌,裴桑枝表示,她已經習慣了。
    裴餘時一驚:“他都有膽子去你跟前兒造次了?”
    老天奶啊。
    可真嚇人。
    他可不認這倒黴催的不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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