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8章 有故人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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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臨川一首接一首唱得正嗨,雲皎站門外若有所思。
突然,咚的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
緊接著劈裏啪啦,歌聲戛然而止,慕臨川一聲慘叫,雲皎推門而入。
被眼前場景震驚當場,意料之外的開場,沒有她討厭的曖昧拉扯。
在她平視的視角內,隻見一片黑色裙擺,房間內三個人,兩個在地毯上亂爬!
張乖蹲地上,探頭向茶幾下看,試圖拉慕臨川起來。
他剛才激情開麥,被茶幾絆倒,摔得人仰馬翻,果盤掉在他身上,小番茄和葡萄粒四處滾落。
可她伸過去的手幾次落空,埋怨道,
“喂!不是吧!喝醉了還這麽難抓?”
“別碰我!最討厭別人碰我!”
慕臨川不但不出來,還往茶幾深處躲,縮成一團。
張乖無語,這副姿態,好像她有非分之想似的,
“你倒是出來啊。”
慕臨川長手長腳,窩在茶幾下麵,越急越無法脫身,腦袋撞得咚咚響。
此時的茶幾,儼然一座五指山,慕臨川在底下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終於,他尋得法門,四肢並用從縫隙爬出來,入目一雙小白鞋,好眼熟啊!
他以為是張乖的,但他沒細看她今天的穿搭,暈乎乎地說道,
“你和她穿同款,她也有一雙。”
說完憤恨地撅起嘴,
“這麽白的鞋,她穿都可惜了!黑心肝的女人!”
包廂內還回蕩著聒噪的伴奏,說話不喊聽不見,珊瑚有眼力見,上前一把關掉音箱。
音樂戛然而止,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譏笑發問,
“你說的那個人,是我嗎?”
慕臨川緩緩抬頭,視線上移,牛仔褲配短袖,很清爽的穿搭。
再往上,對上一雙銳利的鳳眸,在他看過來時,戲謔得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抱臂觀賞他的狼狽。
她怎麽來了?!
慕臨川酒醒了大半,下意識低頭逃避,看到自己差一步就要五體投地,麵露窘迫,這姿勢仿佛在向雲皎跪地行禮。她可真會找地方站!
他還在氣頭上,嘴硬道,
“你是誰啊,我不認識你!”
他情急之下要站起身,卻忘了自己還有半個身子在茶幾下,猛得用力,差點磕到腰。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降臨,他疑惑回頭,張乖長腿一伸,腳背墊了一下。
慕臨川第一個念頭不是慶幸自己沒受傷,而是仰頭觀察雲皎的神色。
雲皎麵露嘲諷,眸中翻湧著怒意,諷刺道,
“命真好,走到哪都有人罩。”
她半蹲下,強硬托起他下巴,
“一離開我就這麽受歡迎?”
慕臨川甩頭,擺脫她的桎梏,故意不看她,坐回沙發,雙臂展開,翹起二郎腿,
“是啊,小爺我不受你的閑氣了!不陪你玩了!你哪涼快哪呆著去吧!”
“別鬧了,今天的事是他們不對,跟我回去,既往不咎。”
雲皎耐著性子勸他,自覺已經夠給他麵子,可慕臨川不領情,疾言厲色,
“你聽不懂話嗎?是我甩了你,我們一刀兩斷了!你愛咎不咎!你走吧,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
他自顧自倒酒,招呼張乖,
“來,繼續喝。”
從雲皎進門,張乖就明目張膽地打量對方,年紀不大,脾氣不小。
從進門到現在,任其打量,沒回頭看她一眼,完全當她是空氣。
對張乖來說,無視就是在挑釁。
她回以無聲的對抗,順勢坐在慕臨川身邊,故意緊挨著他,
“小妹妹,你多大了?有二十了嗎?”
“不到八十。”
張乖一噎,本想拿資曆壓人,沒想到被她繞過去,她一副過來人語氣,
“姐姐教你啊,男人不是這麽勸的......”
雲皎連眼神都吝嗇,打斷,
“你男人你愛怎麽玩我管不著,我管我的你也別插手。”
雲皎出門匆忙,搶了朱紅的發圈隨手攏了頭發,衣著簡潔,但她氣場全開,隱含慍怒,讓人無法忽視。
雲皎攔下他倒酒的手,擠出微笑,
“喝也別在這喝,男孩子出門在外要保護好自己,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迷金老板是女人,主打業務是男色服務,不然當初孟優優怎麽會把她往這領。
來這的客人無論性別如何,性取向一定相同。
慕臨川越吵越來勁,
“我不該來你就該來?你土皇帝當慣了,以為自己高人一等嗎?”
周圍人皆噤若寒蟬,尤其雲皎的手下,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不敢出。
雲皎閉目幾秒,默數幾個數讓自己冷靜,長出一口氣,
“你醉了,我不和你計較,不跟我回去也行,我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她在心裏竭力壓製自己的怒火,除了生死,皆是擦傷。
他陪她一場,不能因為置氣讓他稀裏糊塗沒了命。
遂走到他麵前,伸手,
“聽話,走吧。”
珊瑚元寶的手機異常,雲皎帶人踏入這條街的時候,讓手下依次報告,所有人手機都沒有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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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一定有強大的磁場幹擾,說明這條街已被凶手納入狩獵範圍,種種跡象表明,凶手絕非普通人。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讓,令慕臨川十分意外。
他抬頭看向雲皎,她一如既往地冷靜,句句在理,像例行公事一樣。
偏偏這樣置身事外的態度,讓慕臨川心頭火起,他抬手,“啪”地一下,拍掉雲皎的手,
“就不要你管!死了倒好,一了百了。”
明明他是發脾氣那個,卻憋紅了眼,語氣哽咽。
士可忍孰不可忍,雲皎果斷轉身,自然錯過慕臨川眼中的急迫慌張,和他下意識夠向她的手。
這一切都落在張乖眼裏,她看了一出好戲,情場老手一眼看出二人之間的微妙。
她壓下慕臨川胳膊,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雲皎大步走出去,手下匆匆而來,附耳幾句,她倏地頓住腳步,回眸,眼神落在張乖身上,麵色冷沉。
她去而複返,下最後通牒,
“慕臨川,你走不走?”
慕臨川眼神遊移,有幾分猶豫,然而,雲皎沒等他開口,指著張乖,
“不走也別和這種人瞎混。”
“你憑什麽這麽說我朋友!”慕臨川沒了旖旎的情思,站起來和她對峙。
張乖也冷下臉,
“你把話說清楚,我是哪種人,怎麽跟我在一起就是瞎混了?”
雲皎鳳眸掠過張乖,眼神不善,
“朋友?你分得清是敵是友嗎?狐朋狗友背地裏害你也叫朋友?
徐明銳要廢了你,你還把人家當好人呢!想離開我,現在還不是時候,沒有我,你早就連渣都不剩了!”
雲皎字字珠璣,不再壓抑脾氣,翻舊賬。
張乖回懟,“說誰狐朋狗友呢?”
“你!”雲皎直言不諱。
“你不會是吃醋了吧?”張乖不懷好意地挑釁。
“醋你爹個頭!”雲皎火力全開。
慕臨川反應更大,
“我當然分得清!我不是任你擺布的玩偶,不是誰都像你和那群......一樣野蠻!”
“哈哈哈哈。”雲皎假笑兩聲,拍手稱讚,
“真有骨氣。”
慕臨川咬緊牙關,高傲地仰頭。
雲皎抬手時,他突然抱頭,捂住耳朵,警惕地打量她,
“你幹什麽?休想強迫我!”
雲皎翻了個白眼,一聲嗤笑,語氣幽深,
“你有沒有問過你這個朋友的爸爸叫什麽名字?”
“我跟她來往又不是跟她爸,問那個幹什麽?”
“她姓張你總該知道吧。”
雲皎眸中露出一抹殘忍的快意,誰讓他敬酒不吃吃罰酒,乖乖跟她走不就好了,
“你在港城和幾個姓張的有過節?你喝得爛醉如泥被撿屍,明早在誰的床上醒來?身邊是誰都無所謂嗎?”
“不、不是。”
慕臨川麵色烏青,腳步踉蹌,她三言兩語刺中他心底最隱秘的不堪。
他不可思議地注視雲皎,連連搖頭,桃花眼一片血紅,痛苦地否認,
“你不是她,她不會這麽對我......”
她?他心裏還有別人?一往深情原來都是裝的。
雲皎眉頭緊皺,忽略心中異樣,
“動腦子好好想想,她搶誰的家產、要取悅誰、討好誰?斷聯幾年的友誼抵不抵得過血脈親情?”
一連串逼問,慕臨川一陣後怕,看向張乖眼神變得驚疑不定。
張乖從二人的爭執中,弄清了前因後果,她知道張溫的德行,小川水靈靈的模樣,是老頭子的菜。
不過,讓她心驚的是,短時間內,雲皎居然查出她的身份底細,看來有幾分手段,不是狐假虎威的大小姐,自嘲道,
“抵得過,我都搶家產了,哪顧忌什麽血脈親情。”
她了解這個小朋友的小心靈有多脆弱,澄清道,
“我隻是在街上碰見你,才順勢邀請的,沒別的心思。如果老頭子對你做了不好的事......”
雲皎強勢打斷,宣示主權,
“道歉免了,他是我的人,不勞你費心。”
她趁慕臨川失魂落魄捉住他肩膀,扔給手下,押著人離開。
手下強製將慕臨川塞進車內,他劇烈掙紮,引得路人頻頻側目。
一對母女停下來看熱鬧,
“媽,國內治安這麽差嗎?當街強搶民......男。”
她定睛一看,發現被搶的是男人,好奇他的相貌,踮腳看熱鬧,
“看看帥不帥?”
“我很多年沒回來了。這裏變化很大。”母親嗓音優越,十分好聽,
“未必是強搶,興許是被家人找回去的。當年你外婆把我趕出家門,我還來這唱過歌,我以前就是被塞車裏那個。”
她隨著女兒的視線看去,猛地摘下墨鏡,人已經被塞進車了,車窗防窺膜將一切視線阻擋在外。
沒看清車裏的人,倒是看見從迷金出來的年輕女人,鳳眸不怒自威,氣質清冷,即使一身便裝,也讓人無法忽略。
林風致覺得一定是她眼花了,這一個兩個的,都有故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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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隻是路過,目的地在不遠的夜市街,母女二人相偕離去。
“等一下!”
雲皎上車前,張乖攔住她,她已經從金黛黛那知曉了雲皎身份,霍家大小姐。
“霍小姐,我們談談?”
“我和你沒什麽好談的。”
雲皎心裏憋著一股火,等著回家馴寵。手下恭敬開門,等她上車,她驕傲地宣布,
“要是為了慕臨川,你出局了。”
“嗬。”
真帶勁兒!
張乖像一尾美女蛇纏住她,搭在她肩膀,露出一抹壞笑,
“你不會以為這點小事就能讓我知難而退吧?張溫做的事,休想往我頭上扣屎盆子。
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年少不知姐姐好,錯把少女當成寶。
不瞞你說,我們可是共患難的友誼,以前他年紀小,我才沒下手,不然哪輪得到你。”
“輪不到就搶啊,你確定守得住?”
雲皎眼中泛著淩人寒意,一個擒拿手,將張乖胳膊扭到極限,再用點力氣立馬脫臼。
“嗷!”
張乖頓時冷汗直流,金黛黛在一旁勸架,“二位小姐,要不,進去聊?”
雲皎甩了甩手,嫌棄地在張乖裙擺上擦手,
“和你爸一樣討厭!”
張乖捂著胳膊,忍著疼,露出一絲狠意,
“對啊,有其父必有其女,我看上他了,他是我的白月光。
你知道嗎,他會吸煙,我教的,他喝酒,我教的,第一次去夜總會,也是我帶的。
啊,對了,忘了告訴你,是他求著我帶他見見世麵,還給我做了一頓大餐以示感謝。
多乖的男孩子啊,宜室宜家,幹淨又單純,誰不喜歡?”
雲皎眸中風起雲湧,翻湧著凜冽殺意,麵對強者威壓,張乖抖如篩糠,硬著頭皮挑釁,
“他給你做過飯嗎?我以前常吃,他最拿手的家常菜是——啊!”
“不是要談嗎,好好談!”
雲皎扯著她領口大步走回迷金,將她甩在地板上,張乖一個挺身站起來,才沒有那麽狼狽,露出得逞的快意,扯了扯裙擺,整理儀容,
“霍小姐,樓上請。”
雲皎給珊瑚一個眼神,她跟了上來,和朱紅一左一右護送。
其餘人送慕臨川先行一步。
珊瑚的毒術爐火純青,以防有詐。不知道張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雲皎還是被激怒,明知故犯,上鉤了。
上樓時,雲皎深深看了金黛黛一眼,
“金枝最近還好?”
金黛黛壓下擔憂,強顏歡笑,
“還好。”
很明顯,金黛黛和張乖認識,還交情匪淺,不然張乖為什麽非要在這談,而金黛黛還極力促成。
雲皎意有所指,
“希望她能一直好下去。”
她沒有靈力,但眼力不差,金枝病入膏肓,而金黛黛受她連累,憔悴不堪,在雲皎的視角中,她身邊籠罩著黑色的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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