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纖柔的女人緩緩抬眸，露出一張極具衝擊力的臉蛋。
    慘白的臉，猩紅的唇，烏青的眼眶。
    可以說是慘不忍睹。
    楚明盯著她看了很久，唇角緩緩勾起，露出一個欣賞的笑容。
    “不錯，果真是與眾不同的美貌。”
    “經理，這人我留下了，帶她去打扮打扮。”
    經理一臉為難，欲言又止，“老板，要不您再考慮考慮？這姑娘長得雖然……不錯，可咱們舞廳不缺歌女了。”
    多一個唱歌的事小，把客人們嚇跑了事大。
    楚明幽幽瞥他一眼。
    經理擦了把冷汗，趕緊改口，“我想起來了，是缺一個，姑娘，你跟我來吧。”
    與此同時，謝衛東被一個喝多了的姑娘逼到牆角。
    “來，你陪我喝幾杯，給你小費。”姑娘醉眼朦朧。
    謝衛東抓緊掃把，左躲右閃，“別誤會啊，我是打掃衛生的，你找別人吧。”
    姑娘盯著他匆匆逃離的背影，嘿嘿一笑，“不愧是光明舞廳啊，連清潔工都長得這麽好……”
    天色漸暗，舞廳裏的人多了起來。
    霓虹燈閃爍，老式音響中旋律悠揚，迪斯科球緩緩旋轉，細碎的光斑灑落在舞池中。
    經理擠過人群，皺著眉敲響休息室的房門，“你好了沒，老板都等急了。”
    江凝煙對著鏡子，匆匆又往臉上蓋了層胭脂，才小跑著去開門，“經理，我收拾好了。”
    經理上下掃視她一眼，擰成麻花的眉毛不自覺鬆了，“你這臉……”
    現在站在他跟前的，確定和下午是同一個人？
    雖然還是厚重的濃妝，可好看了不知多少倍，果然，還是老板的眼光毒辣。
    “老板在招待重要客人，你好好唱上幾首，不該問的別問，知道嗎？”
    江凝煙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眼前一黑。
    “那就是老板招待的客人？”
    楚明對麵的人，俊臉冰冷坐在沙發裏，長腿交疊，氣場強大，分明就是陸秉川！
    “廢話。”經理不耐煩地吸了口煙，催促道，“還不快過去。”
    沒人理他。
    “你聾了是不是？”經理扭頭剛要發火，眼皮子忽然一跳。
    “喂，你這是咋了？”
    江凝煙已經倒在地上，虛弱地扶著腦袋，病懨懨毫無力氣，“我、我頭好暈……什麽都看不清了……”
    楚明認不認得她不一定，但陸秉川一眼就能看穿她。
    在歌舞廳被當場抓包，她簡直不能想象陸秉川會是什麽表情。
    經理臉色黑如鍋底，簡直想罵娘，“你逗我玩呢？趕緊滾蛋！”
    江凝煙忙不迭站起來，跌跌撞撞往回走。
    楚明正忙著，現在是一探究竟的最好時機。
    謝衛東在角落裏向她招手，兩人溜到走廊盡頭的老板辦公室門口。
    “我進去，你望風，有情況趕緊出聲。”
    謝衛東從兜裏摸出撬鎖工具，鼓搗半天，門哢噠一聲開了。
    他進去後，江凝煙站在昏暗的走廊裏，聽著遠處澎湃的音浪，心裏總覺得不安。
    或許因為涉及到姐姐，謝衛東這一係列行動魯莽又急切。
    如此簡單的伎倆，在京市混跡多年的楚明會沒有察覺？
    “快看，我找到了！”屋內傳來一聲難掩激動的低呼。
    靠牆的實木櫃子裏，扯掉絨布遮擋，整整齊齊擺著許多件古玩藏品。
    謝衛東翻著找到的賬本，忍不住低低抽氣，“每樣古玩都有對應的價碼，他這是要走|私！”
    “我的懷疑沒錯，楚明果然有問題！”他掏出筆記本子，飛速抄寫。
    “小朋友，你是不是太沒禮貌了？”
    一道幽冷的嗓音陡然響起。
    江凝煙後頸一涼，才發現，楚明早就無聲無息地進了屋子。
    唇角帶笑，眼裏卻沒有半分笑意。
    謝衛東噌一下站起身，麵無懼色，“這些價值連城的東西，你怎麽解釋？”
    楚明冷笑，“溜進我地盤的老鼠，我憑什麽向你解釋？”
    謝衛東臉色漲紅，捏緊了賬本，“我要曝光你！”
    楚明搖搖頭，像是對他無語了。
    “別傻站著，坐吧，我們談談。”
    這話是對江凝煙說的。
    江凝煙故作鎮定，“楚老板，你不會把我們拖出去亂棍打死的對吧？”
    “當然不會。”楚明微笑，“你這麽蠢，肯定是被某些人慫恿的，我不怪你。”
    不知是不是江凝煙的錯覺，他的臉色好像比上次見時更蒼白了，身形也瘦了些。
    “這些東西，都是建國初楚家主動上交的，現在流通到市麵上，我當然要買回來了。”
    楚明在櫃子裏，隨手拿起一隻鐲子。
    “比如這個，我母親本打算留給我妹妹的。”
    江凝煙定睛看去，手鐲的內側，果然刻著一個小小的“楚”字。
    楚明意味不明地盯了她片刻，“要是我妹妹還在，也有你這麽大了。”
    他語氣沉緩，江凝煙心中莫名升起一縷異樣，像是被他的情緒感染。
    “不過她很聰明，肯定沒你這麽蠢。”
    江凝煙：……
    她垂眸，小聲道歉，“抱歉，是我們誤會你了。”
    看來那賬本上記錄的，不是打算賣掉這些古玩的價格，而是買回來的。
    楚明笑了聲，“你的這位記者朋友，好像很討厭我，在報紙上寫了不少我的壞話。”
    謝衛東雙目赤紅，再也按捺不住情緒，“兩年前，我姐姐在光明歌舞廳後巷受盡淩辱，精神錯亂，這件事一定和你有關係！”
    楚明挑眉，想了想才道，“你是說……謝婷？”
    謝衛東渾身一震，“你知道！”
    “發生在我的地盤，我當然知道了。”楚明嘖了聲。
    “她去找她的未婚夫，結果在路上出了事，未婚夫一家翻臉不認人，直接單方解除了婚約，對吧？”
    “動手的兩個人蒙著臉，我手下的夥計隻看見了大概，情況反映給公安後，我就沒再關注了，不信你就去查查卷宗吧。”
    謝衛東臉色逐漸慘白，渾身抽幹力氣一般，扶著牆緩緩站起。
    “我不會放棄的，我會繼續查下去的……”
    他仿佛隨時都會摔倒，江凝煙跟在他身後，正猶豫要不要攙扶他，身後猛地傳來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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