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秉川沉默半晌，把人抱緊。
    “睡吧。”
    懷裏的人很快睡著了，還八爪魚似的纏在他身上。
    他卻失眠了一整晚。
    沈墨和文柏那些人，選擇的結婚對象都是同齡人。
    相比之下，他和江凝煙的年齡差距是有些大。
    小姑娘現在不介意，可是以後呢？
    會不會喜歡上那些年輕的男人？
    五點半，江凝煙被準時叫醒。
    她實在太困，早飯都是喂到嘴邊的。
    陸秉川把她送到京大操場邊，沉聲囑咐，“中午我會過來，等我。”
    江凝煙雖然怕他累到，可心裏還是期待的。
    所以上午站軍姿時，唇角微勾，心情很好的模樣。
    “你，出列。”
    某道陰魂不散的聲音又響起了。
    喬銳眯著眼打量她，“傻笑什麽，軍訓有那麽好笑？”
    大哥，明明你自己也在冷笑好嗎？
    江凝煙深吸一口氣，默默出列。
    “一百五十個俯臥撐。”
    喬銳勾著一抹欠抽的笑容，“一百個是昨天的，另外五十個是利息。”
    利息？你以為你是放高利貸的？
    江凝煙杏眸圓睜，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個窟窿。
    “報告，我身體不舒服。”
    喬銳冷哼，拔高聲音宣布，“違抗指令，一隊扣五分。”
    按這次軍訓的規則，方隊每扣一分，所有人就要罰跑一圈。
    所以話音剛落，整個方隊響起齊刷刷的哀嚎聲。
    這是要把她架在火上烤啊。
    江凝煙沒法再遲疑，果斷按喬銳的指令，開始做俯臥撐。
    隻是她力氣小，哪裏做得了一百五十個。
    勉勉強強做了三十多個，臉色已經開始發白。
    “繼續啊。”喬銳環著手臂，好整以暇地在旁邊催促。
    他本來以為，昨天那一番找茬，這小姑娘肯定要找陸秉川告黑狀。
    沒成想，他從中午等到晚上，愣是沒等到責問他的電話。
    看來，小姑娘壓根沒把這事說出去。
    長得漂亮，又能忍耐，難怪把陸秉川那廝迷得要死要活的。
    喬銳帶過的女兵也不少，哪個不是俯臥撐隨隨便便一百來個。
    他覺得自己“懲罰”得夠仁慈了。
    結果不知道是不是江凝煙太能裝了，白著小臉，冷汗岑岑的模樣，還真像精疲力竭了。
    喬銳皺了皺眉，算了，真把人折騰出事，那位估計不會放過他。
    “行了，你歸隊吧。”
    江凝煙累得手臂都沒知覺了，她深吸一口氣，站穩身子。
    “報告，讓我跑步五圈，不要影響整個方隊可以嗎？”
    要是大家都被無辜牽連，她可就成罪人了。
    喬銳一愣，他說一不二慣了，出口的話向來不會收回。
    索性扯了扯嘴角，“這麽有本事，你去吧。”
    他也想看看，這女人到底有多倔。
    第一圈，江凝煙勉強可以撐住。
    跑到第二圈時，腹部疼痛尖銳，酷熱的陽光照在她臉上，她眼前眩暈起來。
    白花花的，什麽都看不清了。
    下一秒，腳下不知踩到什麽，她整個人都往前栽去。
    倒地的一瞬間，她感覺到的不是疼，而是輕鬆。
    好累，幹脆暈過去吧。
    喬銳本來就遠遠盯著她，看見人摔倒，心頭重重揪了一下。
    這可不太妙啊。
    喬銳用最快速度跑過去，檢查了一下生命體征，眉頭逐漸緊鎖。
    完蛋，真暈過去了。
    他沉下臉，抱起人就往醫務室衝。
    陸秉川趕到醫務室時，見到的就是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
    早上還紅撲撲的小臉，此刻蒼白得跟白紙似的。
    喬銳站在一旁，向來傲氣的臉上浮現幾分心虛。
    “咳，我不知道她身體不舒服，否則也不會讓她跑步的。”
    陸秉川沒理他，俯身查看江凝煙的狀態。
    手心有很多土，還磨破了幾道口子，身上塵土多得像在地上打過滾。
    摔倒造成的傷在膝蓋上，青紫了好大一片。
    女醫生被他身上過於冷厲的氣場嚇到，趕緊勸他。
    “這姑娘就是體力透支了，加上生理期身子弱，輸瓶葡萄糖，很快就能醒過來的。”
    陸秉川微微頷首，聽她叮囑完，目送人走出醫務室。
    喬銳上前兩步，艱難出聲，“師哥，我……”
    下一個字還沒出口，帶著勁風的拳頭已經砸在他臉上。
    力道極重，喬銳感覺眼前一黑，仿佛無數根鋼針瞬間穿透他的頭顱，疼痛劇烈得讓他窒息。
    他一聲悶哼，整個人就軟了下去。
    陸秉川並沒打算放過他，拎著他的衣領，一拳接著一拳，動作狠厲無比。
    喬銳在部隊裏算是個小霸王，打架就沒輸過。
    這次卻連半點招架的力氣都沒有，被揍得連吭聲的力氣都沒了。
    “好吵……”
    病床上的人動了動，迷迷糊糊抱怨。
    陸秉川身形一僵，扔破爛似的把喬銳扔到地上。
    走到床邊時，三兩下抹掉手上的血，嗓音冷靜到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煙煙，感覺怎麽樣？”
    江凝煙其實在他揍第一拳的時候就醒了。
    但喬銳那家夥實在可惡，於是她決定觀戰。
    現在再不出聲，恐怕人要被打殘了，她揉揉眼睛，裝作剛醒的樣子。
    然後可憐兮兮揪住男人的衣角，“我好累、肚子也好疼……”
    被無緣無故體罰一頓，她簡直是世界上最委屈的人。
    陸秉川把人抱進懷裏，盯著她通紅的眼圈，心髒仿佛被一隻大掌狠狠掐住。
    悶得喘不過氣來。
    他輕輕摸著女人的頭發，緩聲安撫，“沒事了，我帶你回家，好好睡一覺。”
    這功夫，喬銳也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感覺臉上濕乎乎的，好像有很多水。
    伸手一摸，才發現全是紅的。
    他咬牙拿袖子抹了兩把，一瘸一拐走到病床邊。
    “今天的事，是我做的不對。”
    江凝煙把頭一扭，埋進陸秉川懷裏。
    她真不想和這個討厭鬼說話。
    陸秉川見狀，聲音裏都結了冰霜，“出去。”
    喬銳滿臉是血地走出去，把走廊裏的女醫生嚇得差點尖叫。
    醫務室裏安靜下來。
    陸秉川輕碰了下懷中女人的臉頰，嗓音微啞，“煙煙，對不起。”
    “喬銳向來跟我不和，你是被我牽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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