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空間如同凝固的血液，粘稠得讓人窒息。
    馬曉偉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漂浮在這片詭異的空間裏，四肢像是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著。
    右眼的晶體仍在發熱，視網膜上跳動著紊亂的數據流：
    【空間維度異常】【時間流速10.7】【精神汙染指數87】。
    "兒子......"
    這聲呼喚讓馬曉偉渾身一震。
    他艱難地轉過頭，看到父親的身影如同破碎的鏡麵，在血色中若隱若現。
    馬教授的白大褂上沾滿藍色結晶，胸口那個觸目驚心的空洞裏，細小的光點點正在緩慢重組。
    "爸！"馬曉偉想要撲過去，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晶體化。
    從指尖開始，皮膚逐漸變得透明，能看到裏麵流動的藍色能量。
    "聽我說，"父親的殘影伸出手，卻穿過了馬曉偉的身體，
    "你看到的石像......是初代永生者的克隆體。三千年來，他們用我們的血脈......"
    話音未落，整個血色空間突然劇烈震蕩。
    十二道黑袍身影從四麵八方浮現，他們保持著跪拜的姿勢，金屬麵具上的藍色晶體同時亮起。
    馬曉偉的右眼自動鎖定這些晶體，分析結果讓他毛骨悚然然：
    【基因序列匹配度99.8】【意識波動同源】。
    "容器已進入最終階段。"為首的黑袍人機械般說道，聲音像是無數人同時開口，
    "開始意識轉移。"
    馬曉偉突然感到一陣劇痛，仿佛有無數細針在刺入大腦。
    破碎的記憶碎片強行湧入：他看到遠古祭壇上，十二名祭司圍著一個少年；
    看到中世紀城堡裏，穿著長袍的學者們對著水晶球祈禱；
    最後是父親在實驗室裏，顫抖著將一把鑰匙插入自己胸口......
    "不！"馬曉偉抱頭嘶吼，
    晶體化的右手不受控製地地抓向自己的眼睛。
    就在這時，父親殘影突然凝實，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記住，共生晶體是謊言！"父親的聲音變得異常清晰，
    "它們用我們的基因製造克隆體，當本體死亡時，意識就會轉移到最近的克隆體上——這就是永生的真相！"
    血色空間開始崩塌，黑袍人的金屬麵具突然裂開，露出下麵和馬曉偉一模一樣的臉。
    他們的皮膚開始自燃，藍色火焰中傳出非人的慘叫。
    "快走！"父親推了馬曉偉一把，
    "石像內部有時間裂隙，那是唯一能......"
    話未說完，一道刺目的藍藍光從空間頂部劈下。
    馬曉偉下意識抬手遮擋，右眼的晶體突然過熱，視野被染成一片血紅。
    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他看到父親的殘影化作無數光點，匯入了他胸口的吊墜。
    當馬曉偉再次清醒時，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巨大的環形空間裏。
    四周牆壁上鑲嵌著無數藍色晶體，每個晶體裏都封存著一個人影
    ——從原始人打扮到現代服飾，足足有上千個。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們全都長著和馬曉偉相似的臉。
    "歡迎回家，第2999號。"
    聲音從從頭頂傳來。
    馬曉偉抬頭，看到環形空間頂部懸浮著一個巨大的藍色大腦，表麵布滿跳動的神經突觸。
    每根突觸都連接著下方的一個晶體，像是在汲取什麽。
    "你比預計的覺醒得更早。"大腦發出震耳欲聾的共鳴聲，
    "不過沒關係，儀式可以提前。"
    地麵突然亮起複雜的紋路，馬曉偉認出那是放大版的石像胸口封印。
    他的吊墜自動浮到半空，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
    年輕的父親站在某個地下洞穴裏，麵前是十二具培養艙，每個艙體裏都漂浮著一個嬰兒。
    "今天終於成功了。"影像中的父親撫摸著艙體，
    "用我的基因培育的克隆體，可以完美承載共生晶體。但是......"
    他突然轉向鏡頭，眼神銳利得可怕，
    "我發現這些晶體裏藏著別人的意識！永生計劃是個騙局！"
    全息影像戛然而止。
    懸浮的大腦發出憤怒的波動，整個空間開始扭曲變形。
    馬曉偉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要將他拉向頂部的大腦。
    "沒用的抵抗。"大腦轟鳴著，
    "三千年來，每個覺醒的容器最終都會成為我的一部分。你的父親差點成功，可惜......"
    馬曉偉突然笑了。
    他不再抵抗吸力力，反而主動躍起，晶體化的右手直刺向大腦核心。
    "父親留給我的不是鑰匙，"他在疾風中大喊，
    "是病毒！"
    當他的手指觸碰到大腦表麵時，吊墜突然爆裂。
    無數代碼般的光點湧入大腦，那些被囚禁在晶體中的人影同時睜開眼睛。
    整個空間響起玻璃碎裂般的脆響，連接晶體的神經突然一根根斷裂。
    "不可能！"大腦劇烈抽搐，"這種級別的信息汙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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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曉偉感覺自己正在分解，但他死死抓住大腦的核心不放。
    在徹底消散前，他看到所有晶體囚籠都出現了裂縫，其中最古老的那個晶體晶體裏，初代永生者
    ——那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正對他露出解脫的微笑。
    血色再次籠罩視野。
    這次馬曉偉沒有抵抗，任由意識沉入黑暗。
    恍惚中，他聽到父親的聲音：
    "現在，輪到你來定義什麽是真正的永生了......"
    當馬曉偉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跪在雪地裏。
    石像已經粉碎，黑袍人的灰燼被風吹散。
    他顫抖著抬起手，發現晶體化的部分正在褪去，露出正常的皮膚。
    但右眼的視野裏，依然能看到那些細微的數據流。
    遠處傳來雪崩的轟鳴，但馬曉偉知道，某種更更古老的崩塌已經發生。
    他摸了摸空蕩蕩的胸口，那裏曾經掛著父親留下的吊墜。
    現在，他真切地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血脈裏蘇醒
    ——不是別人的意識，而是真正屬於他自己的、跨越三千年的記憶。
    "原來如此......"馬曉偉對著風雪呢喃，"永生不是延續，是覺醒。"
    他站起身，朝著雪山深處走去。
    右眼的數據流自動更新了路線，這次沒有顯示目的地坐標，隻有一行閃爍的文字：
    【尋找剩餘的十一個】
    在他身後，石像的碎片漸漸被積雪覆蓋，但其中一塊刻著古老符文的藍色晶體，突然微弱地閃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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