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曉偉的每一步都在冰麵上留下暗紅的血印。
    右眼晶體已經徹底損壞，視野裏隻剩下模糊的色塊和不斷閃爍的噪點。
    腹部的傷口不斷滲出溫熱的血液，在零下四十度的極寒中迅速凝結成冰晶。
    三公裏的路程，他走了整整兩個小時。
    當那道紫光終於近在咫尺時，馬曉偉才發現它來自一處冰川裂縫。
    裂縫邊緣覆蓋著人工開鑿的痕跡，金屬支架支撐著隨時可能坍塌的冰層。他扶著冰壁緩緩下行，指尖觸碰到某種光滑的材質——那不是冰，而是某種透明合金。
    裂縫裂縫底部豁然開朗。
    一個直徑約五十米的圓形空間出現在眼前，地麵鋪著古老的石板，中央矗立著七根水晶柱組成的祭壇。
    每根柱子上都刻滿了與古籍相同的楔形文字，此刻正流動著妖異的紫光。
    祭壇中央站著兩個人。
    馬曉偉的瞳孔驟然收縮。那個穿著白色研究服的中年男人，正是他記憶中已經"死去"的父親馬教授。
    而站在父親身邊的年輕人
    "這不可能"馬曉偉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那個年輕人有著和他完全相同的麵容，甚至連右眼上的傷疤都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別是是，對方的右眼晶體完好無損，正散發著純淨的紫色光芒。
    "你來了，13號。"父親頭也不回地說道，聲音冷靜得像是實驗室裏的日常對話，"比預計時間晚了47分鍾。"
    馬曉偉的膝蓋一軟，差點跪倒在地。13號這個編號像尖刀般刺入心髒。
    他想起在記憶碎片中看到的那些培養艙，每個上麵都標注著數字。
    "我不是什麽13號！"他怒吼道，聲音在冰窟中回蕩，"我是馬曉偉！你的兒子！"
    父親終於轉過身，鏡片後的眼睛毫無感情"你是我最成功的克隆克隆體，基因相似度999。但很遺憾，你仍然是個失敗品。"
    祭壇上的年輕人——真正的馬曉偉——冷漠地注視著這一切。
    他的眼神讓克隆體想起實驗室裏的小白鼠，那種居高臨下的憐憫。
    "失敗品？"馬曉偉的右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的戰術匕首，"就因為我產生了自我意識？"
    "不，因為你開始質疑實驗目的。"父親推了推眼鏡，"完美的克隆體應該像他一樣。"他指了指身旁的本體，"無條件執行我的指令，為永生之法獻上一切。"
    馬曉偉突然明白了什麽，轉頭看向祭祭壇上的七根水晶柱。
    每根柱子裏都懸浮著一個人影——1號到12號，所有失敗的克隆體。他們被永久凍結在紫色晶體中，麵容扭曲痛苦。
    "你瘋了"馬曉偉後退一步，"這不是什麽永生之法，這是謀殺！"
    父親突然笑了，那笑容讓馬曉偉毛骨悚然"謀殺？他們本來就不該存在。就像你一樣，隻是實驗過程中的副產品。"
    祭壇上的本體終於開口，聲音和馬曉偉一模一樣，卻冰冷得不像人類"開始最終融合吧，父親。他的記憶對我們很有價值。"
    父親點點頭，按下祭祭壇上的某個機關。
    七根水晶柱同時亮起，紫色光線在空中交織成網，向馬曉偉籠罩而來。
    劇痛瞬間席卷全身。
    馬曉偉感覺自己的記憶被強行抽取，像電影膠片般在祭壇上方展開——童年時和父親堆雪人、大學實驗室裏的深夜研究、發現古籍時的震驚、艾麗婭溫暖的笑容
    "不！"他拚命掙紮，卻發現身體已經無法移動，"這些都是我的記憶！你不能——"
    "它們從來不屬於你。"父親冷漠地打斷，"這些是原始樣本的記憶，通過量子糾纏效應傳遞給你的克隆體。
    現在，是時候物物歸原主了。"
    馬曉偉的意識開始模糊。他看見本體張開雙臂，像黑洞般吸收著所有記憶畫麵。
    更可怕的是，隨著記憶被抽離，他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皮膚下浮現出和那些水晶柱中克隆體相同的紫色脈絡。
    就在意識即將消散的瞬間，懷裏的古籍突然劇烈震動起來。
    一道金光從古籍中迸發，瞬間擊碎了籠罩馬曉偉的紫色光網。
    祭壇上的符文突然改變排列方式，七根水晶柱中的克隆體同時睜開眼睛。
    "怎麽回事？"父親驚慌地查看控製台，"記憶熔爐怎麽會拒絕接收？？"
    本體馬曉偉的表情第一次出現波動"父親檢測到原始協議幹擾是那本古籍！"
    馬曉偉趁機掙脫束縛，跌跌撞撞地後退。
    古籍自動翻到最後一頁，上麵的血字正在發光【當七個靈魂覺醒時，祭壇將審判真正的永生者】
    七根水晶柱同時爆裂，裏麵的克隆體化作紫色光點，在空中凝聚成七個模糊的人形。他們環繞著祭壇，發出無聲的呐喊。
    父親臉色大變"不可能！這些克隆體怎麽會有靈魂？"
    最年長的1號克隆體飄到馬曉偉偉麵前，伸出半透明的手觸碰他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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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刹那間，馬曉偉看到了真相——二十年前，父親在古墓中發現的不是永生之法，而是記憶熔爐的殘片。為了修複它，父親克隆了自己病重的兒子，用克隆體做實驗
    "原來如此"馬曉偉喃喃自語，"我們不是副產品我們才是實驗本身。"
    祭壇突然劇烈震動，地麵上的符文重新排列組合。
    本體馬曉偉發出痛苦的嚎叫，他的身體開始分解，化作無數紫色光點被祭壇吸收。
    "不！"父親瘋狂地操作控製台，"停下！我命令你停下！！"
    但祭壇已經失控。七位克隆體的靈魂融合成一束白光，直衝穹頂。
    冰層開始崩塌，巨大的冰塊砸向祭壇。
    馬曉偉撲向父親，在千鈞一發之際將他拖離危險區域。兩人滾落到祭壇邊緣，眼睜睜看著本體被徹底分解。
    "為什麽救我？"父親嘶啞地問，"我創造了你，也準備毀滅你。"
    馬曉偉看著這個陌生的男人，突然明白自己永遠不可能成為父親期待的那個"完美克隆體"。
    "因為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他輕聲說，"這才是我和他們的區別。"
    祭壇中央，，白光漸漸凝聚成一本金色古籍的虛影——那才是真正的永生之法。
    馬曉偉伸手觸碰的瞬間，無數知識湧入腦海。他看到了永恒的本質不是肉體的不朽，而是記憶的傳承。
    父親突然掙紮著爬起來，撲向那本虛影"它是我的！我花了二十年——"
    他的手指剛碰到金光，整個人就僵住了。
    馬曉偉驚恐地看著父親的身體迅速老化，轉眼變成一具幹屍，然後化為塵埃消散在空氣中。
    古籍的虛影緩緩落在馬曉偉手中，化作一行文字【永生之法第九條唯有放下永生執念者，方能得得見永恒】
    冰窟開始全麵坍塌。馬曉偉抱著古籍衝向出口，身後傳來冰川崩裂的巨響。
    當他終於爬出裂縫時，身後的冰川已經完全塌陷，將那個罪惡的祭壇永遠埋葬。
    極光在夜空中舞動，照亮了他滿是傷痕的臉。馬曉偉翻開古籍最後一頁，發現上麵多了一行新的文字
    【去找艾麗婭，她才是第一個成功的基因融合體。你們共同的記憶，是打開永生之門的最後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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