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白露眼中閃爍的不可置信，應星撩起衣擺，找了片相對平坦的地方坐了下來。
    “我知道你很驚訝，不過今天既然帶你來了這裏，那便是想要解開你的疑惑，不必著急，我會一一為你解答的。
    就如你猜測的那般，在我成為這副模樣之前，我確實不是持明族人，至於我為何會是現在這副模樣，要講起來的話，就要從800年前的那件事情說起了。
    想來你應該也有所了解，就是那場飲月之亂，不過這隻是個結果，如果想要知道全貌的話，那就要再往前推一下，需要從當時名盛一時的雲上五驍那裏講起了。”
    聽到應星提起這些往事，白露窩在刃的懷裏點了點小腦袋
    “你說的這些我確實有所了解，當今的神策將軍便是曾經的雲上五驍之一，而剩下的四個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應該便是前任龍尊丹楓，犧牲在最後一次倏忽之戰的狐人飛行士白珩，墜入魔陰的前任劍首鏡流。
    以及那位亡於飲月之亂的短生種百冶應星，聽說那也是一位驚才絕豔的匠人，以短生種之身，壓的那些長生種天才抬不起頭。
    說起來，怪不得我聽到你名字的時候總覺得耳熟，原來你竟然和那位百冶應星同名。”
    說到這裏，白露原本流暢的話語突然頓了一下，隨後有些不敢置信的把目光放在他和刃兩人的身上，有些結巴的道
    “你…你們兩個之前好像說過都是叫應星對吧？那……你們兩個該不會就是當年那個雲上五驍之一的應星吧？！”
    似乎被自己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給震驚到了，在這話脫口而出之後，白露便搖了搖頭否認了這個猜測。
    “不…不對，這應該不可能，果然還是我腦洞開太大了。”
    然而，應星接下來的回答卻是坐實了白露的這個猜測。
    “雖然我也希望這種可能不要發生，但事實就是我們兩個確實是那個應星。
    同時也是早就該……咳…嗯，那什麽，短生種，對，沒錯，就是這樣。
    至於我們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答案全都在那場飲月之亂。”
    原本應星是想說他們早就是該死的人，但在這話即將出口的時候，應星瞬間意識到什麽，於是便慌忙改口，以至於他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不過由於改口太過匆忙的原因，對後續形容的時候，他有點前言不搭後語，但好在他調整的也挺快。
    對於應星話語中的變化，此時的白露卻是一點也沒注意到，她早就已經被應星說出來的信息，給震驚的不行，根本沒工夫思考應星話語之中的漏洞。
    在應星承認這個身份之後，很多事情縱然現在還什麽都沒有說，但白露也能猜出來不少東西了。
    再結合景元時不時的就來她這邊串門，看的還都是一些不痛不癢的病症，雖然口中說的是過來逃班，但他有時候看向自己的眼神白露還是記得的，就像是在透過她看另一個人一樣。
    除此之外，在這一次丹鼎司大清洗過後，她還接待了另一個奇怪的病人，那人雙目蒙著黑綢，身上明明帶著拒人於千裏的寒氣，但卻在麵對她的時候顯得格外溫柔，小心收起了所有鋒芒，似乎生怕不小心傷到自己。
    在他們兩人交談的時候，雖然並不能看清那人的雙目，但是白露就是有種奇怪的直覺，那人剛開始的時候似乎看的並不是自己，而是另一個人，但在經過交談之後，她似乎又看到了自己。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但白露覺得她的感覺並沒有出錯。
    刃的話，雖然平時總是少言寡語的，但卻總是與應星一起行動，白露其實見過他們不止一次，隻不過每次他們的狀態似乎都不是很好，她想過上前幫忙。
    但是又覺得他們兩個之間的氛圍，一點也不適合自己摻和進去，於是就隻能遠遠的看著確認他們兩個沒問題之後這才鬆了口氣。
    回想起以上種種，白露突然就有了一個更大膽的猜測。
    “…我…嗯，雖然這麽說，可能多少有點自戀，但是……如果我真如你們所說，上一世不是持明族人的話，那我是不是和雲上五驍，和你們著什麽關係？
    雖然沒有證據，但我總覺得，之前找我看病的那個奇怪大姐姐，應該也是雲上五驍之一，隻不過我不能確定她是誰。”
    聽到白露問出的這個問題，應星稍微沉默了一下之後，把目光看向了刃
    “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還是由你來告訴她吧，雖然我對於你們這個世界發生的事情有所猜測，但那到底不是我親身過經曆的事情。”
    一直沉默不語的刃聽到應星的這個提議，稍微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這才開口為白露解答。
    “你的猜測並沒有錯，按照你的樣貌來說，你的前世應該是丹楓用白珩的血液與毛發造就的那條孽龍，同樣也是造成那場飲月之亂的罪魁禍首之一。
    而再往前的話，便是白珩了，當初在那最後一次與倏忽戰鬥的時候，白珩是為了挽救陷入龍狂的丹楓和一眾雲騎，自願舉起那輪絕對黑色的太陽與倏忽一起同歸於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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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在那位狐人少女死去之後，我與丹楓二人並不甘心像她那樣的人就此成眠，而那些孽物卻能一次又一次的重來。
    於是，我們兩個一拍即合，再加上持明原本就有的解救之法，雖然殘缺，但在我們兩個的努力之下，也算是成功找出了另一個可能……”
    說到這裏，刃語氣微頓，隨後還是繼續說了下去，把他和丹楓二人的目的，以及在這場實驗結束後造成的結果和損傷全都告訴了白露，包括那條孽龍的誕生，以及是如何被殺死的。
    不過關於具體的化龍妙法卻是被刃特意省略了下來，隻著重講述了他們二人對羅浮有生力量造成的傷害，以及自身所犯的罪孽。
    白露的誕生雖然是個意外，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弄出來的那個殘缺版化龍妙法也算得上是成功，但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而成果方麵，雖然實實在在的為持明族人添加了新的成員，但得到與失去的並不成正比。
    甚至於，再把這個人重新轉換成詞名之後，他們都不能肯定這人是否還是原本他們認識的那個人，又或者說隻是繼承了她的長相？
    在講明白了白露的來曆之後，刃又在白露好奇的眼神之中，講述了很多當年雲上五驍之間的故事，以及白珩到處旅遊，但一年卻能報廢無數艘星槎的趣事。
    而在有了前麵的鋪墊之後，白露對於自己的身份，接受起來倒是比他們預計的還要迅速。
    最後還是白露看著他們臉上明顯意外的神情，主動出聲安慰他們
    “應星哥，刃哥，不管前世或者是前前世如何，現在的我就是白露呀，雖然我的人生並不算很甜，有著各種各樣的煩惱。
    但是我也同樣不討厭它，除了不開心的事情之外，我還遇到了很多讓開心的事情呀。
    你們別看我年紀小個子低，就覺得我是小孩子，什麽都不懂，實際上我看的比你們這些大人可通透多了。
    人生的經曆與自我認知從來都是由記憶構成的，沒有白珩記憶的我就隻是白露。
    我想那個大姐姐應該就是明白了這一點，所以我在最後才會感覺到她真正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吧。”
    被小姑娘安慰了的兩人彼此看了對方一眼，隨後有些釋然的笑出了聲，不過在講明白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應星神色也跟著變得鄭重了起來。
    “白露，我想今天和你講這麽多，你應該也能猜到我們找你是有事情想說。
    而現在在把一切事情的什麽都告訴了你之後，那麽我現在想問你一個問題。
    一個關於你的自我認知，以及白珩的問題。
    之前你應該一直在困擾自己為什麽長不高吧？原因不僅僅在那把鎖在你尾巴上的尺木枷鎖，更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你靈魂上的不融洽。
    你的靈魂有一半是來自於白珩，而另一半則是來自持名蜃影，之所以會造成這個現象，一方麵是當初的化龍妙法不夠成熟。
    另一方麵就是，白珩的靈魂被在與倏忽同歸於盡時被那輪冉冉升起的黑日炸碎了，即便經過各種立法匯聚，也僅僅隻能達到這種程度。
    原本狐狸與龍之間的基因就不匹配，再加上這兩種不同截然不同的靈魂介質互相排斥，化龍妙法失敗是必然的。
    隻是當時的丹楓和刃沒有預料到這一點，在靈魂這方麵，他們了解的實在太少，而在基因相融這方麵，他們了解的也同樣不全麵。
    可能是運氣差到極致之後就會變好的原因，原本注定失敗的實驗，在那條孽龍發狂，差點毀了整個鱗淵境之後被鏡流斬殺，卻意外的促成了原本兩個截然不同的靈魂之間的相融。
    這也是你能誕生的最根本原因，不過大概是當時鏡流砍的太狠，兩方靈魂被劈碎重組，有了融合的跡象，並以此構成了你現在擁有的靈魂。
    但可惜的是，這種融合還是太慢了，而這也是導致了你身體生長緩慢的根本原因。
    若無外力幹涉的話，即便後續繼續融合，也達不到完美無缺的境地，身為龍尊，你的上限並不低。
    但…因為靈魂不夠融洽的原因，在未來，你將要麵臨的可能是身體與靈魂開始逐漸潰散的結局。”
    說到這裏，看著白露突然蒼白下來的麵色應星伸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用最為堅定的語氣為她驅散恐懼。
    “不過還請放心，有我在自然不會讓這個結局出現在你身上。
    如果隻是解決你靈魂上的不融洽，這一點其實並不難，我有兩個方案可以作為備用，除此之外還有最後一套百分百可以成功的後手。
    但做出這個選擇的人必須是你自己，接下來我會為你講解這三種辦法的利弊，以及後續會造成的可能性。”
    看著白露原本有些蒼白的小臉在他的安撫下逐漸緩和下來，應星這才重新開口為她解釋起處理這種問題的三種方法。
    “關於解決你身上靈魂不融洽的三種辦法。
    第一種，在我的幫助下，徹底忘掉前塵重新開始，從今往後不管之前是誰，以後你就隻是持明龍尊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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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種，則是選擇接受那部分靈魂中散落的記憶碎片，但在選擇融合的時候。
    我會出手幫你以現在的人格記憶作為主體，去接受那些散落的記憶碎片，而不是讓你被之前那些零散的記憶洗腦，把你衝刷成另一個人。
    至於最後一種百分百可以兩全齊美的辦法嘛，它關鍵點並不在你身上，而是在我身上，我會出手幫你把白珩與白露之間的記憶與靈魂徹底區分開來。
    然後由我來為你們補全缺失的那部分靈魂，把你們徹底分成兩個人，屬於白露的那部分靈魂繼續使用這具名為白露的身體。
    而另一部分屬於白珩的靈魂，我會尋找一些材料，重新為她製造一具堰偶身體，如此……白珩也可以留下，白露也可以留下，便是兩全其美。”
    至於他用什麽去修複這兩部分殘缺的靈魂，嗯……這就別問了，反正他會修複就完事兒了，管他用什麽辦法呢。
    然而在應星興致勃勃的講完了三種辦法之後，迎來的卻並不是想象中的讚美眼神，反而是虎視眈眈盯著他的嵐和刃……
    至於可憐的小白露則是被這兩個擠到了旁邊的地上，可憐巴巴的蹲著，不明白這倆人為啥一副凶神惡煞的看著應星？
    不過話說回來，白露看著那個穿著藍色衣服，佩戴輕鎧的青年身影，總覺得祂好親切，像極了她腦海中想象的帝弓司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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