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
    葉巧延躺在床上伸了個懶腰，抬頭就看見屋子裏一堆人看著他。
    葉巧延：“……”嗯，有點嚇人。
    他麵不改色，揉了揉眼睛：“早啊，你們昨晚什麽時候回來的？”
    林清帆將昨天的經曆複述了一遍。
    葉巧延沉默半晌，扭頭看昨晚跑了一圈的三人，很認真地問：“所以你們昨晚都繞村子一圈了，為什麽不跑回家？”
    三人：“…………”
    “……嚇，嚇懵了，沒反應過來。”
    “ok”葉巧延點點頭，接受這個理由，又道：“你們昨天沒見到徐岩嗎？”
    眾人回想了一下，都搖頭。
    “村長？”
    搖頭
    葉巧延歎氣：“好吧”
    林清帆道：“話說這都第四天了，除了第一天村長來發布任務之外我們就沒再見到過村長，村民也沒給我們發布過任務了，這不對勁兒啊。”
    葉巧延和顧彬笙對視一眼，回想起第二天那個村民看他倆的眼神，沉默不語。
    葉巧延岔開話題：“對了僵屍呢，你們不是說把他綁了嗎？”
    “外麵呢”
    葉巧延到屋子外麵一看，哽住了。
    他指著被捆的四腳朝天，掛在一根棍子上懸空的僵屍，表情迷惑：“為什麽要把他捆成這樣？”
    林清帆聳聳肩：“怕他跑了呀，你不知道這玩意兒可能跑啊不，可能蹦躂了。”
    “…………”
    葉巧延：“你們昨天挖的墳，還記得墓碑上的名字嗎？”
    “莊阿勒”司徒阡說完停頓了下，表情突然嚴肅起來，“好像，昨天有三個墓碑都是莊阿勒的名字，雖然刻字很潦草但確實都是莊阿勒。”
    葉巧延一愣，看著僵屍勾了下嘴角，“這可有意思了……”
    “莊阿勒，是村長的兒子。”
    “村長的兒子是僵屍？！那怪不得沒找道士給他消滅了呢，這是打算讓我們給他兒子當食物啊。”花末羽憤憤道。
    如果僵屍隻有一個，香灰蓋飯又是怎麽回事兒？第一天在村民家村民吃，昨天在村長家徐岩吃，正常人都不可能吃的下去吧，可是村民又看著很正常，跟徐岩渾渾噩噩的狀態不一樣。
    以及昨晚韓元元他們跑了一圈，村民明明醒了卻不點燈，很明顯就是故意想讓他們被僵屍吃掉，可為什麽？就因為僵屍是村長的兒子？
    這也太一致對外了吧！
    “我想去找莊婆婆”顧彬笙道。
    葉巧延抬頭：“需要我們陪你一起嗎？”
    “不必，你們可以趁著中午的時候看看其他村民吃的是什麽，再去村長家找一找村長的老伴，我們剛來的時候村長不是給了老四一袋饅頭說是他媳婦做的，但是我去了村長家兩次，除了莊梨之外沒有見到過第二個人。”
    “好，那你自己小心一點。”
    ……
    屋子裏兩位老人隔著蠟燭相對而坐，窗戶被擋的嚴嚴實實，一縷光都進不來。
    莊婆婆手拿串珠，微闔眼，嘴裏無聲念著什麽。而她對麵坐著的，正是第一天後再也沒露過臉的村長。燭光照在他布滿溝壑的臉上，打下一片光影，渾濁的眼底滿是疲憊。
    村長沙啞的聲音響起：“莊婆子，這是第四天了，你真就沒有辦法幫幫我了嗎？”
    “……”
    “他現在這個樣子，不人不鬼，認不出任何人……昨天他還咬死了老四，據說客人裏有一個也被他咬了。已經死了這麽多人了，莊婆子，你現在還要見死不救嗎？”
    “……唉”莊婆婆睜開眼，無奈道：“我已經給他們都發了平安符，隻要他們不出去就沒事……當初我不是沒有提醒過你，天下沒有後悔藥啊。”
    “可……可他們不幹啊！尤其是莊獅，他要瘋了啊！他就是個瘋子！”村長激動道：“他煽動其他人要殺了這群外鄉人，我沒有辦法阻止他們啊，我的兒子也被他們利用。”
    莊婆婆提起旁邊燒開的茶水給村長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轉而又拿出一個杯子放在另一邊。
    “外麵的客人，天氣冷，進來說吧。”
    村長：“？”
    門被打開，顧彬笙裹著一層厚棉衣，揣著手走進來，麵不改色地在另一邊坐下。
    村長看著他有點懵。
    莊婆婆又點了一根蠟燭放在顧彬笙麵前，這下桌上一共有三根蠟燭了，屋子也瞬間亮堂了許多。
    莊婆婆喝了口茶潤潤嗓，緩緩說道：“就在一年前，我們這個村子是一個旅遊地，也跟現在一樣，每個月會來八位客人，那個時候接待客人的是村長的兒子，莊阿勒。”
    莊婆婆似是嗓子不好，說幾句就得喝口水，顧彬笙就坐在位子上，靜靜地聽她講。
    一年前，這個副本叫【冬日】，某一天有八位客人來到老莊村，不過與之前客人不同的是，他們身上的裝備很齊全甚至有人自己帶了睡袋和吃食。莊阿勒沒有多想，很熱情的招待他們去了自己家。
    剛開始，這八人和普通旅客一樣，白天幫村民劈、砍樹、拉貨，晚上就回來睡覺。直到在他們即將離開的第六天晚上，有一位客人跟隨莊阿勒去了副村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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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人們住的是莊阿勒自己蓋的房子，本來是要娶媳婦用的，但是他和副村長的女兒莊星在一起後就住在了副村長家裏，那間房子也成了客人們的房間。
    莊阿勒很疑惑這位客人為什麽要尾隨自己回家，他生性溫和，耐心詢問原由，直到平日熱心的客人露出了他狠毒的眼神和無情的獠牙，莊阿勒才追悔莫及。
    可是一切都晚了，莊星被殺害，莊阿勒被他們製成了傀儡僵屍，半死不活，沒有自己的意識，被他們驅使著殺害了很多村民。而遊戲結束後，那群人收拾東西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一個無主隻會遵循本能行動的僵屍。
    莊婆婆是會點神鬼之術的，但村長祈求莊婆婆不要殺害自己的兒子，莊婆婆很無奈地告訴他自己能力有限，若現在不除掉僵屍日後後悔了她也沒有辦法再解決此事。
    愛子心切，即便變成了兒子六親不認的僵屍，村長也沒有猶豫就點頭了。
    之後莊婆婆畫了大量的符紙讓家家戶戶貼在外牆上並用柴火遮擋住，避免符紙因下雪刮風掉落。莊阿勒的房子原先村長也貼了的，但是變成僵屍的莊阿勒喜歡住山洞，而客人也依舊如往日一般到來，那間房就還是給客人住。
    隻是，親眼看見了女兒在自己眼前被人羞辱殺害，副村長內心充滿了仇恨，這恨不止對罪魁禍首們，隨著時間堆積它變成了對所有外鄉人的恨。
    副村長撕掉了莊阿勒房子外的符紙，那一次，客人們沒有一個活著。
    【冬日】變成了【冬夜】
    爐上燒開的水咕嚕咕嚕冒著熱氣，莊婆婆提起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放在一邊。
    “客人，老婆子講完了，你可有疑問？”
    顧彬笙看向她：“為什麽告訴我這些？我也是外鄉人，萬一我也是壞人呢？”
    莊婆婆眯了眯眼睛：“直到昨晚你們幹過的出格事，隻有挖墳。”
    顧彬笙沉默不語
    莊婆婆又道：“老婆子告訴你這件事的原因也簡單，我相信你能解決僵屍。”
    “是因為我昨晚暴揍了他一頓？”
    “不錯”莊婆婆點了點頭。
    “好，僵屍我來解決，但我有兩個要求。”
    顧彬笙答應的很爽快，這出乎莊婆婆的意料，但聽到最後一句，又不免升起警惕心來。
    “第一：管好你們的人，我不希望我解決莊阿勒的時候有人背刺。”
    莊婆婆看向對麵的村長，顧彬笙也看著他，村長左看右看，點了點頭。
    “第二：你給司徒阡的木板錢，有什麽用？”
    莊婆婆吹了吹茶水，隨口道：“那就是個道具，有什麽用老婆子也不知。”
    “道具？”顧彬笙蹙眉，“前幾批客人留下來的？”
    莊婆婆點頭
    “好”顧彬笙喝完杯子裏的水，起身就走。
    門推開又關上
    村長激動地手撐在桌上身體前傾，不解道：“你就這麽全給說出去了？”
    莊婆婆看他一眼：“不然呢？老婆子才疏學淺可沒有辦法解決你兒子，這點當初便告訴過你了。”
    “可是他……”
    哐當
    門再次被推開，蠟燭差點被冷風吹滅，屋裏的兩人一愣，茫然地看著去而複返的大小夥兒。
    顧彬笙：“勞煩村長跟我走一趟吧”
    村長：“……？？”
    村長和顧彬笙離開了莊婆婆家
    村長知道顧彬笙把自己叫出來是為什麽，正常人對莊婆婆說的都會心存懷疑，他叫自己出來肯定是為了確認莊婆婆說的真假，說不定怕自己說謊還會威脅自己。
    “村長”
    “誒！”來了！
    村長緊張地舔了下嘴唇
    “是不是符紙撕掉了，僵屍就會進屋子襲擊人？”
    村長一愣，“啊，是的。”
    “可前兩天他大晚上在撓牆是為什麽？”
    “哦，這個是因為我在屋子裏也貼了符紙，他不敢進去。”
    顧彬笙回頭看了他一眼，疑惑道：“為什麽要這麽做？”
    村長茫然：“啊？”
    “副村長恨，難道你不恨嗎？”
    “……”
    村長垂下眼，腳步變得緩慢，他感覺到村長情緒不好，布滿溝壑的臉沒有變化，但眼神透露出一種痛苦，村長整個人一下子滄桑了許多。
    顧彬笙也慢下腳步
    村長歎氣：“恨呐，怎麽可能不恨。可那些後來的客人他們不也是無辜的。阿勒死後就是我來接待客人了，我是最常接觸客人的，所以我更懂得這個道理。”
    “但是其他人不懂，在副村有意引導下，他們隻知道自己的親人被外鄉人所害，所有的外鄉人都是他們的仇人。”
    “所以他們才故意要把我們留到夜晚，為了讓莊阿勒殺掉我們。”
    “阿勒無論怎樣都是我兒子，他生性溫良，如果知道自己殺害了那麽多無辜的人，他一定不好受。我和梨兒看他現在這副樣子，都不好受。”村長眨眼，抬手擦了擦眼淚。
    顧彬笙垂眸，看不清眼中情緒，“殺了莊阿勒，對他也是一種解脫。”
    “是啊”村長點點頭，悔歎：“可惜老頭子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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