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
    “走吧，媽那邊該等急了。”
    ……
    另一邊，招待所。
    薑鳳霞拿著那封信回去之後，私下把蕭樹喊到了一邊。
    剛想把手裏的東西交給了他，又想到了一些事情，在蕭樹即將接過信的時候，一把將信收了回來。
    她猶豫開口道，“蕭……蕭大哥，你先答應我，無論看到啥，都不能激動，也不能生氣，一定要冷靜。”
    蕭樹微微皺眉，不解地看著她，“嗯？”
    “這封信究竟是啥信，讓你變得這樣？”
    鳳霞可以說是他看著長大的，她的性子他了解，一向膽子大豁得出去，做事也不管不顧的。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她這麽猶猶豫豫。
    薑鳳霞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你先答應我不生氣，不激動，我再把封信給你。”
    這裏是招待所，人來人往的，這種事鬧大了不好。
    嚴格說起來，蕭大哥跟六姐也沒啥關係，他們當年都還沒來得及相看，更別說定親了。
    甚至六姐都不知道蕭大哥喜歡她。
    可蕭大哥畢竟照顧了娘還有他們姐弟倆七八年，為他們付出了不少錢和精力，這些都是看在六姐的份上，他才會這麽做的。
    要是讓外人知道了這事，蕭大哥和六姐之間的關係肯定解釋不清，事情也會鬧大，不僅影響到六姐和姐夫之間關係，還會影響六姐的名聲。
    蕭樹眸色一沉，“可以。”
    當他接過信，打開一看。
    略微有些熟悉的字跡出現在眼前。
    “是你六姐……她回來了？”
    蕭樹猛地抬頭，看向薑鳳霞，眼底的驚喜和激動怎麽藏不住。
    “快快快，快告訴我，你六姐現在在哪，她這些年過得咋樣？”
    思緒翻飛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
    回到了當年他偷偷哄著六丫，教他識字做算術題的時候。
    六丫是大隊裏為數不多能夠念到小學畢業的女孩，她在班上永遠是第一，念書方麵沒有誰比得上她。
    他是個孤兒，吃百家飯長大，沒錢念書可又很羨慕那些能念書的人。
    為了變得跟那些人一樣，他開始接近那些能夠念書的小夥伴，其中念書最厲害的，就是六丫，他對她充滿了好奇。
    一次次的接近，換來了對方的熱情分享。
    他第一次摸到了課本，摸到紙和筆，認識了人生中的第一個字，還學會了如何寫自己的名字。
    後來他通過她，學到了更多的東西，認識了不少的字，做功課比那些能夠上學的同齡人還要厲害。
    也正是因為他認字，再加上一把好力氣，才能在大隊裏漸漸冒出頭，攢下一份家底，成為了大隊裏踏實能幹的青年，獲得了可以跟六丫相看的機會。
    可惜，世事無常，大饑荒來臨。
    整個大隊裏的大部分人為了活命，都開始被迫逃荒。
    逃荒的路上，他跟薑家走散，等到他再次找到薑家時，已經不見了六丫的身影。
    “鳳霞，你咋不說話了？”激動過後，蕭樹漸漸冷靜下來，才慢慢察覺到薑鳳霞的不對勁。
    薑鳳霞猶豫了一下，弱弱開口，“蕭……蕭大哥，你自己看吧，這信是六姐讓我交給你的。”
    “她說……她說很感謝你這些年對我們的照顧，她還說……還說今天晚上帶著我六姐夫一塊過來，請咱們去他們那裏吃飯。”
    蕭樹一怔，久久才緩過來聲音帶著沙啞，“她……嫁人了？”
    “嗯，六姐嫁人了。”
    薑鳳霞有些擔心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這麽多年，她還是一次瞧見蕭大哥這樣失魂落魄的樣子。
    她想要開口安慰，可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一個是她親姐，一個是他們一家的大恩人。
    偏向哪邊都不對，她也很難受。
    要是……要是當年沒有那場大逃荒就好了，要是六姐沒有走散就好了，可惜，沒有這世上沒有如果。
    蕭樹沉默良久，低頭看完了一整封信，“……挺好的，你六姐她現在過得很好。”
    一整封信，裏麵幾乎都是對他的感謝，感謝他當初一路護著她的親人，感謝他對她親人的照顧，以及簡單說了幾句她現在的情況。
    大學學曆，體麵的工作，嫁的男人是團長，還有一個乖巧聽話的孩子。
    這樣的日子，是普通人一輩子想求也求不來的。
    薑鳳霞看著蕭樹這樣，心裏悶悶的，“蕭大哥，你要是難受，你就說出來吧，別憋在心裏，時間長了會憋出病來的。”
    她雖然也想讓蕭大哥當她姐夫，可現在六姐已經嫁人了，而且嫁的男人還那麽有能力有前途，六姐的生活也很幸福。
    這樣的情況下，她哪還敢支持蕭大哥。
    蕭樹久久沒有說話，好半晌才搖頭道，“你六姐這個年紀，早就該嫁人了。”
    “我和你六姐……本來就沒啥。”
    既沒有一句承諾，也不是未婚夫妻。
    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嫁人再正常不過，沒啥不對的。
    薑鳳霞鬆了一口氣，“蕭大哥，你能想開就好。”
    “你放心，等這次回去，我讓娘一定給你好好找一個知心人，讓你早點娶媳婦生孩子。”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六姐現在改名了，她現在叫薑婉，不叫薑六丫，蕭大哥，你可千萬別叫錯了。”
    “六丫這個名字土裏土氣的，一聽就是鄉下丫頭，我六姐現在可是部隊裏的軍醫，要是讓別人知道她有這樣土氣的名字，肯定會笑話她。”
    也不知道她那個死去的爹咋想的，對她們幾個姐妹這麽敷衍，取名字這麽大的事想都不想，隨口就是二丫、三丫……
    在鄉下還不覺得咋樣，到了城裏，她都不好意思說出自己的名字，要不然當年也不會鬧著吵著把名字改成鳳霞。
    蕭樹一愣，很快反應過來，“你說啥？”
    “薑婉？”
    “你六姐……是今天過來找你的那個薑婉？”
    他之前在火車上遇到的那個軍人同誌，就是六丫嫁的那個男人？
    那她今天過來……
    薑鳳霞點點頭，“對啊，六姐就是今天來找我的那個人，當時還是你通知我，有人來找我的。”
    “蕭大哥，我告訴你，六姐現在變了，她變得可俊了，可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