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晚來得格外早。
    雖然說沒兩天就要過年了，但這個地方的天氣依舊是冷的。
    薑婉在廚房裏用心做著給孩子的巧克力生日蛋糕，還特意在上麵寫上了小熠的名字，祝他生日快樂。
    沒多久。
    一個漂亮生日蛋糕做好了。
    條件有限，因此做得不算很精致。
    不過小熠看到了很喜歡，一直守著蛋糕眼巴巴望著。
    薑婉溫柔笑著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小熠喜歡嗎？”
    “喜歡的話，以後你每次過生日，媽媽都會親手給你做。”
    “喜歡，很喜歡很喜歡。”小熠仰起頭毫不猶豫點頭，認真開口道。
    他是最幸福的小孩，這樣的蛋糕別的小朋友過生日的時候都沒有，隻有他有，還是媽媽親手做的。
    薑婉一笑，“喜歡就好。”
    “等你爸爸回來，媽媽教你許願切蛋糕。”
    “你芬芳阿姨也給你準備了禮物，就放在你的小床上，等吃完飯回去睡覺的時候，你就可以拆禮物了。”
    這時，外麵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
    不到片刻，裴封從外麵回來了。
    他手裏還提著一個小箱子。
    “小熠，爸爸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你自己過來親自拆好不好？”
    小熠立馬從椅子上爬了下去，拉著薑婉的手走過去，“我要跟媽媽一塊拆。”
    薑婉看向裴封，兩人相視而笑。
    隨後一家三口圍著這份生日禮物，開始打開。
    “媽媽，我喜歡這個。”
    小熠拿出來的，有一把做工精致的小木槍，是上好顏色的，不仔細看還真以為是真槍。
    他很好奇，這裏摸摸，那裏碰碰。
    除了這個小木槍以外，還有一些廢棄的子彈殼，改造成的項鏈以及手鏈，其中還有幾枚裴封那些年獲得的榮譽勳章。
    大大小小的，各種都有，都是用紅色的細繩，搭配著那些廢棄的子彈殼一塊穿好的。
    很是漂亮耀眼。
    薑婉看著這麽多的戰功勳章，她愣住了。
    難怪這男人身上，有那麽多數不清的傷疤。
    裴封從裏麵拿了一塊最珍貴的出來，迎著薑婉複雜的目光，親自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今天雖然是小熠的生日，但你也有禮物。”
    那時候她生孩子難產險些一屍兩命，後來又因為生孩子的這事得了病。
    說起來，最辛苦的還是她這個媽媽。
    這塊勳章是他這麽多的勳章中，對他意義最特別的一塊。
    在這之前，他從未想過要送給別人，隻想一輩子好好保管當做紀念。
    薑婉摸著脖子上帶著的東西，忽然忍不住抱住了裴封，聲音悶悶的，“你身上的那些傷，很疼吧。”
    能夠在部隊裏拿到這麽多榮譽，立了這麽多的功的人。
    他的過往怎麽可能輕鬆，這些都是拿命換來的，是他戰功的見證。
    裴封回抱住她，“都過去了。”
    一家三口坐在一塊，開始陪著孩子許願，切蛋糕，吃飯。
    今天晚上的菜，大部分都是小熠愛吃的。
    劉大娘用心做了一個下午才做好的。
    ……
    趙家大隊。
    被趙家大隊的大隊長領回去的狗蛋，抬頭望著遠方連綿不斷的山峰，聲音悶悶的。
    “趙叔，今天是我的生日。”
    “你說，他們是不是也在找我？”
    京市沒有這麽多的山峰，他的家是四合院，很大很大。
    媽媽叫薑婉，爸爸叫傅澤成。
    他是他們唯一的孩子。
    無論是爸爸，還是媽媽，他們對他都很好。
    每次過生日的時候，爸爸媽媽都會坐在一塊給他過生日。
    可這個地方距離京市好遠好遠，他們都不相信他，都把他當小傻子小瘋子。
    大隊長歎了一口氣，“對，他們肯定在找你。”
    實際上，他看向狗蛋的目光更憐惜了，像看一個傻子一樣充滿了關愛。
    這孩子又發病了，還跑到了部隊大門口發病。
    看來病得更重了。
    狗蛋絲毫沒有察覺到大隊長的目光，他低著腦袋，自顧自說著他想要說的話，似乎像把一切委屈都說出來。
    “趙叔，你以後別叫我狗蛋了，我有名字，我叫臨臨，是我媽媽給我取的名字。”
    “我媽媽叫薑婉，我發現了一個漂亮阿姨，她好像我的媽媽，我每次看到她心裏都會忍不住委屈，想要她抱抱我，親親我。”
    “趙叔，你能不能幫幫我，讓那個漂亮阿姨跟我單獨見一見好不好？”狗蛋說著說著， 又抬起頭來，拉住了大隊長的衣擺。
    除了容貌不一樣，除了多出一個陌生小孩和軍人叔叔，其他的地方似乎都一樣。
    他真的太想太想見到媽媽了。
    大隊長連忙搖頭，“這可不行，人家不是咱們趙家大隊的人，那是部隊裏的軍醫，團長的媳婦。”
    “我一個小小的大隊長，哪有這個本事幫你。”
    “狗蛋，你肯定又糊塗了，見到誰都像你娘，你看看人家夫妻倆的那張臉，再看看你這張臉，你們哪裏像是親母子了？”
    “回去吧，回去吧，以後別再跑去部隊大門口蹲著了，那個地方不是你可以隨便去的，以後是要是再過去，我可不會管你了。”
    狗蛋沉默著不說話，跑到了一旁的湖邊，對著結冰的湖麵看著裏麵的倒影。
    這是是張醜醜的臉，塌鼻子，大餅臉，滿是麻子，不哭原本就醜，一哭臉上的表情變多了，醜得更厲害了。
    這不是他的臉。
    他不長這個樣子。
    他長得可愛的，所有人都說他長得好，哪怕爺爺奶奶不喜歡爸爸媽媽，也會因為他長得好，所以格外喜歡他。
    大隊長連忙走過來，生怕這孩子發病跳下去，“狗蛋，狗蛋，你這是幹啥啊，這湖麵的冰都快化了，你要是掉下去，趙叔這把老骨頭可救不了你。”
    “快過來吧，先跟趙叔回去。”
    “你可別做傻事。”
    “你不是想要找你在京市的爸爸媽媽嗎，正好咱們大隊裏有戶人家，他們家有個住在京市的親戚，過幾天他們的親戚，就會來咱們大隊裏住些日子。”
    “到時候趙叔肯定幫你好好問問，你看行不行？”
    狗蛋眼睛立馬亮了起來，他從湖邊站起來跑到大隊長的身邊，“趙叔，你沒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