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孤帆入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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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鍾聲響徹雲霄,驚的海麵翻起層層疊疊的浪花,白色的花朵在水麵上滾動著,連帶著小船震動好幾下。
    阮允茗一挑眉,“嗯?你還會設錨點?”
    阮皎年緩緩睜開眼,神色逐漸淡然,她看向對麵,露出一個笑,答:“我知道您一定會這樣做。”
    阮允茗愣了愣,唇角那抹微不可察的嘲諷笑意霎時消失,她言:“你知道是我打亂很多事的又能怎樣?”
    祂說過,故事要跌宕起伏的才好看。
    隻聽對方接著道:“被打的零散的線索,也是我希望看見的情況。”
    悠揚清脆的鍾聲足夠令人摒棄雜念。現在她有足夠的理智來梳理這條線。
    阮皎年從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到每一條線。
    “我的記憶足夠混亂,那麽我就會說出那句話。”她有感覺,她可能不止做了這一個錨點,畢竟她玩遊戲一向喜歡給自己開掛。
    阮允茗道:“你怎麽知道我會說5分鍾?”
    鐺——!又一聲鍾聲自遠方而來。整片海麵都泛起漣漪狀的波紋。聲波推著浪湧壘成三米高的水牆,浪尖的泡沫在共振中凝成乳白色的蓮花。
    是清醒錨點,也是一個信息的傳遞者。
    眼前之人,是神,是古羅馬命運女神福爾圖納。
    信息不多,但對阮皎年來說,這就像一根鋼簽,將線索如同串串一樣貫穿好放在烤架上,是葷是素一覽無餘。
    她可以借此延伸出無數東西。
    “不,隻要您說出任意一個時間,鍾聲便會響起。”她大致猜出了自己這麽做的原因。
    怕被假真相記憶覆蓋的自己察覺不到這是假的。
    不過她有那麽蠢嗎?這麽多奇怪的事自己發覺不了嗎?阮皎年莫名想黑化。
    錨點觸發的關鍵在於她的上一句話。
    這個世界沒有人認得十日終焉的鍾聲,除非他也聽過有聲劇。(目移)
    眼前女子雖與阮允茗長得一模一樣,但無論是神態,氣勢,語氣都截然不同。
    仔細梳理下來,會發現所有的線索都在指向一個人。
    嚴化,邱紐和馮綽,金墨辛,山海司。
    這些都有一個共點——與「阮允茗」有所聯係。
    3916在那個時候還想著騙她的概率顯然很低。
    如果山海司和阮允茗在原著中本不該存在,他們又能安穩發展這麽久沒引起係統注意,那麽顯然說明了兩件事。
    阮允茗是本土人。
    且山海司和她並沒有影響到原著中的大節點。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和一周目吻合是一方麵,更多的是阮皎年意識到阮允茗的那句[孩子,你做的很好]是自己告訴她的。
    這應該是暗號。
    她想到當時在手背上一閃而過的字,那到底是自己怕輸作的弊。
    三次就好。
    三次機會,三次提示,亦或是三次感覺。
    三次……對完美的感覺?當她莫名意識到這一點後,當初在閩西湯安給她那封信裏的內容突然就變的清晰。
    原來如此。
    這裏也有一個記憶錨點。
    那個時候的自己,應該是想了一個隻有自己懂得的,且斬神書友必懂的梗。
    所以有了那句“孩子,你做的很好。”
    這也算是她對福爾圖納的試探。
    三條,自己控製了一條。
    剩下的兩條,一條藏在低調的意識裏。
    如果是真理,她沒理由需要寫信偷偷講,而且堂姐…她沒有關於這個堂姐更早的記憶,於她而言,就像憑空出現一個助力一般。
    因為過於完美,所以她又起疑了。
    “用一個真相隱瞞另一個真相,答案似乎在我聽到阮允茗相關消息的時候就呼之欲出了。”
    “我如此低調行事,是因為我的劇本告訴自己需要保護弱小的我不被古神教會扼殺,但堂姐的這個設定格外剛好,所以我大膽猜測,我的所為正好遂了你的意,您借這次約定保護「阮允茗」的真實身份不會暴露。”
    阮允茗的代理人身份,其實是她的。
    跟福爾圖納沒點關係的話她又何至於此。
    祂需要她做事,也需要「阮允茗」在位。
    允茗,茗允。
    一個至高神的神明代理人在高層能鎮人能做事。
    但一個外神想要插手高層事務,絕對會被猜忌懷疑,別人隻會覺得祂居心叵測圖謀不軌。
    到底是忌憚“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的影響力。
    所以「阮允茗」就是福爾圖納。
    身份明確,對深度剖析動機非常有幫助。
    她們之間的這個約定一定對自己有著極大的利益誘惑。
    因為沒有係統,這意味著很多東西需要她自己去爭取。
    阮皎年了解自己,既然值得自己如此費心,那麽想贏到的這個東西對“終章”的開辟一定至關重要。
    重要到她與神明對賭。
    “我眼中的碎片拜真理棋格破碎所賜,真理棋格的擁有者確實是希臘真理女神,謬論無序環是希臘欺詐女神的,您要祂們的權柄。”
    阮允茗抬眼,“這點很難猜嗎?你之前就很清楚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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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現在又不記得。
    阮皎年抿唇,祂真的,毫不掩飾祂的野心,看起來祂對自己要做的事很有自信。
    就是不知道在祂眼裏,她們是平等對弈,還是棋子和執棋人。
    她暗自思索,顯然後者概率最大。
    “動機…應該是身份。”阮皎年聲音鏗實有力,“我不是棋子,我少一點東西。”
    與神相比,自己的野心應該也不小。
    她要彌補遺憾,故從來不想任神明擺布,在福爾圖納下發任務的時候自己也許就在盤算了,她的目的擺在那裏,自然不可能沒有懷疑和成見。
    阮皎年是大夏人,不可能不會懷疑福爾圖納這麽做的目的,但倘若想要弄明白這一切,首先她需要擺脫原本的命運。
    她需要一個非棋子的身份,而且這個身份必須無限靠近執棋人,這樣她才有資格了解更多。
    也許她達不到,但這份決心,大抵是夠看的。
    說到底,最終決定權還是在祂手上。
    最後一條,就在她這段時間看似互相毫無關係的經曆裏。
    祂現在大概率是,擁有「命」和「運」權柄的神明。
    “詛咒…”
    “詛咒是意外。”阮允茗確實沒料到都派人去輔助還能讓泥瞳的詛咒和真理碎片對撞。
    那個詛咒,本不該出現。
    雖與原定的軌跡不同,但發揮的效果是差不多的。
    祂幽幽的想。
    阮皎年詫異,其實她也是這麽猜的。
    啟冬戒出現的很巧,剛好讓她看見轉機。那麽這件事就有點完美的令人懷疑。
    人為締造的假真相其實很完美,加上阮允茗的出現,她本不該起疑什麽,可問題在於,她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察覺到阮允茗和山海司的奇怪,從而勘破這事不簡單不過是她多思考幾遍就能得出的結論。
    她可是要做命運轉折點,做自己人的「希望」,敵對者的噩夢的存在。
    “我恐怕沒那麽幸運,幸運的成為那份手稿的閱讀者。”那麽福爾圖納的「運」在這個時候就格外重要了。
    “這不是該出現的荊棘,自然該燒了。”阮允茗輕描淡寫,但用力過猛把原本的荊棘也燒沒了。
    那次意外裏,由於手稿的開啟,古神教會布的局布一半給毀了。
    本來祂是想看她的正麵進攻能力。
    阮皎年一噎,您還蠻霸道的嘛。
    她緩了緩,接著道:“我從臨江市守夜人那裏了解到了很有意思的事。金墨辛的離開,有上京市守夜人總部的指令。”
    阮皎年聽到那,甚至不需要知道更多,就已經有底了。
    還是阮允茗。
    她猶豫片刻,出言:“所以,是阮允茗讓他去‘死’的。”
    那份所謂的機密文件,可能隻是一疊白紙。而沒有守夜人的人從旁協助,應當是阮允茗額外交代了什麽。
    亦或是,承諾有山海司的人協助。
    石文軒繼續說出的話也證實了這一點,因為他說,神異管理部有派人協同,於是他們就放心由人去了。
    阮皎年拿出了那支按動筆,“我之前就很奇怪,這個上麵竟然也有神明氣息的本質,而且裏麵的刀片上還有半枚金墨辛的指紋。”
    “金墨辛,是一個先例,他一定給我帶來了命運神墟的其他信息,比如,命運如何能欺騙真理。”
    這樣他在閩西市附近的死,才合理,才有意義。
    這是祂為了使她掌握神墟的速度變快的手段。
    就古希臘命運三女神現在這狀況,福爾圖納借祂們手催使「命」權柄簡直不要太輕鬆。
    祂當時就已經迫不及待想動她這把刀,也是成功了。她揉了揉右眼角,眸中這枚真理碎片就是最好的證明。
    但,象征象征生命的活力與開端的克洛托代理人,真的那麽容易徹底死亡嗎?
    往好了想,金墨辛根本沒死,隻是詐死去執行一個當守夜人時不方便做的任務。
    而且極有可能是阮允茗的指令。
    畢竟換做是她,她都不可能放棄金墨辛這顆價值不小的棋子,更何況這位有資本家潛質的神明。
    正思索著,麵前的阮允茗忽地笑出聲,“可以了,你不用再往下推了。”祂看向她的目光中似乎帶了別的什麽。
    “絲線是祂們東西,畢竟我一開始不完全確定要不要把「運」給你。”
    阮皎年:所以拿別人的東西忽悠人給自己幹活?
    命運中的“運”其實是一個極其複雜的東西。
    它不像“命”。
    「命」常被理解為與生俱來的、不可改變的“定數”,且帶有被動性。
    而“運”具有流動性。
    它指人生過程中的動態變化,如機遇、挑戰、起伏等。
    若有心,它作用起來的效果將極為可怕,因為動態起伏可小可大,無所上限,脫手起來,走向連神都難以預判。
    但現在,祂的想法有所轉變。
    此時福爾圖納那眼神,是從欣慰到非常非常非常欣慰。
    阮允茗,或者說福爾圖納確實很欣賞對方的想法,“你的心思,我明白,所以我欣賞你,因為你和我手中的任何一枚棋子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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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追求,有計劃。”
    “不過你不要以為我真的被你的決心所打動,我隻是覺得你說的話很有意思。”
    “什麽?”
    命運的代理人不想維護既定的命運而是想逆命而行,這曾讓祂一度覺得不能理解。
    “你當時說,‘您有您的目的,我也有必須這麽做的理由。’
    ‘我的這次征程,就像孤帆入汪洋,四方皆為海,四方皆為路,從此無回頭路。
    但我從未後悔,因為我要我的船上,有萬萬人的笑顏,我要這大夏,擁有璀璨美好的前路。’”
    當時在閩西的時候,她明明可以直接殺了那些人,卻非要花心思去改他們的命軌。
    福爾圖納當時就有問出了疑惑。
    而那時的阮皎年隻是閉了閉眼,給出了一個答案,“人隻有經曆了自己的渺小,才能達到高尚。”
    阮皎年當時的想法是:人命不是草芥,但該死的人她不會手軟。
    福爾圖納回憶的時間很短,此刻,祂看著女生,眼中晦暗不明。
    所以祂也很好奇,這個人類最後能走多遠。
    阮皎年吞了口唾沫。
    對方看寶的眼神,自己卻有種被餓狼盯上的感覺。
    “所以我現在恭喜你,恭喜你成功介入我們的計劃。”福爾圖納開口了。
    是介入,不是加入。
    阮皎年垂眸,祂這次一如既往直白。
    直接告訴她結果。
    介入。
    其實自她穿書以來所做的事也可以用介入來概括。
    她迅速在腦中過過漢語詞典中這個詞的第一含義。
    主動進入原本不屬於自己的領域或事件,並試圖改變其發展的,
    叫介入。
    “不過,你其實推錯了一件事。”祂看了眼水麵上浪花死去後留下的白色浮沫。
    “代理人的身份,此刻才正式屬於你。”
    “那我這段時間……”阮皎年略有困惑。
    “算試用期。”
    阮皎年:“……”其實是和金墨辛無差,隨時可棄的棋子吧。
    那……神明也搞實習期沒有工資那套嗎?
    阮皎年忽然覺得這場對賭很像一個玩笑。
    “我是不是有一個問題您沒有給我答案?”阮皎年想起了「曠野無界」最後一頁的問題,那是她來之前發現的。
    那才是,是一切的根本動機吧。
    福爾圖納挑眉,“我不會害大夏,這個答案,你滿意嗎?”<的,結果對了就行。
    她收回剛剛的想法,這不是玩笑,這是很有意義的一次鍛煉。阮皎年一本正經胡說八想。
    ————
    新編:實在看不懂的來看我這裏省流版。
    省流版:阮皎年精心準備解一個大局結果發現真相簡單過頭了,她覺得被耍了。其實是福爾圖納想到可以借此讓阮允茗在阮皎年那裏出現,而且還可以讓阮皎年出去替祂幹事。
    畢竟如果她真以福爾圖納代理人身份出去,那樂子可就大了,而且麻煩也會不小,畢竟上邊看阮允茗不爽的還是有人在的。
    最最最省流版本:就是阮皎年被利用了,福爾圖納隻是付出了一點情報作為代價,阮皎年卻是從頭忙到尾。
    終於發出來了嘻嘻,明天把第一階段女主隱隱窺見一角更完,順便加更一個好東西(不算主章但是挺有意思的),非常非常好的樂子。
    這算完善的同時進行的一條副線,主線還是女主的所行為主哈,她很多是從根源上去彌補,從本上就斷了這條遺憾的發展。算是她的作者直覺。副線的推進,給女主的強大完善邏輯,也交代了另一個我們未曾見到的可能。
    感謝堅持到這裏的友友們!(84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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