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錯頁卷?因果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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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前的幽冥渡口,濃霧中浮著層層疊疊的引魂燈,連綿不絕。陸崢獨坐扁舟,霜發未束,冰魄劍橫在膝頭,彼時,陸崢還是十二歲的少年,隻是玄微真人座下的小徒弟。船頭青鱗屍傀突然睜眼,利爪刺向陸崢咽喉的刹那,一柄玉笛穿透霧靄,笛孔溢出的雷火燒得屍傀灰飛煙滅。
“玄冰骨,焚天魂,有趣。”墨硯斜倚烏篷船桅,因果絲纏住陸崢手腕,“小友這身血脈,值得上三界當鋪天字號的價碼。”
陸崢揮劍斬斷紅絲,劍氣在觸及對方袖口時凝成冰渣。墨硯的錦袍下隱約露出霜紋鎖子甲,甲片紋路竟與玄冰極淵的封印陣如出一轍。
“我要進焚天燼海。”少年嗓音嘶啞,掌心冰紋滲出血珠,“代價隨你開。”
墨硯的玉笛挑起他下巴:“用你的眼淚換。”
焚天燼海深處,岩漿凝成的赤龍盤踞在混沌爐上。陸崢的冰魄訣剛結成陣,便被業火焚去三成靈力。墨硯的因果絲突然纏住他腰際:“坎位三步,震宮七尺,要破陣,先破心。”
赤龍怒嘯,赤龍怒嘯,龍睛映出陸崢深藏的恐懼,玄冰極淵中,一道與他容貌相似的虛影被冰錐釘在祭壇上,那是他初生時剝離的天道化身。少年劍氣驟亂,業火趁機侵入經脈。墨硯的浮世鏡卻在此刻展開,鏡中竟是他幼年在魔宮刑堂受刑的景象。
陸崢突然笑了,冰魄劍鋒一轉,在掌心劃開一道細痕。霜寒靈力順著傷口迸發,如凜冬驟臨,將兩人記憶中的噩夢寸寸凍結。因果絲上凝結的冰晶逆向蔓延,墨硯袖中翻湧的赤龍殘影還未來得及嘶吼,便化作一尊靜默的冰雕。
霜紋甲發出細微的裂響,甲縫間溢出的並非鮮血,而是被寒氣凝滯的暗紫色霧靄。墨硯按住心口舊疤,眼底暗紋流轉:“小子,你比我想的瘋。”
混沌爐開啟時,墨硯的因果絲已纏住爐中至寶。陸崢的劍卻指向他咽喉:“我要的是淨魔蓮種。”
“淨魔蓮需以摯友心頭血澆灌。”墨硯拋來丹瓶,眼底暗紋流轉,“你敢賭麽?”
陸崢飲盡丹藥,寒毒與藥力對衝的劇痛中,他看見墨硯割破手腕,將血滴入焚天燼海。業火竟凝成赤蓮,蓮心躺著枚冰晶蓮種。
“三界當鋪的規矩,一諾換一諾。”墨硯的玉笛點在他眉心,“我要你今後煉的每一爐丹,都分我三成。”
十年後的水雲澗,墨硯的烏篷船已成三層畫舫。陸崢拎著新煉的九轉雲紋丹踹開艙門,卻見滿室珍奇:北海鮫人淚串成的簾幕,南疆巫蠱師供奉的蝕骨香,甚至西天佛宗的降魔杵都成了博古架上的擺件。
“流雲峰缺的九幽玄鐵,在丙字庫第三格。”墨硯從賬本中抬頭,因果絲卷走丹瓶,“沐山君蛻的第七張蛇皮,記得煉成護心甲。”
陸崢冷笑:“你倒是把流雲峰當自家庫房。”
“錯了。”墨硯突然逼近,“我是把你看作三界最值錢的藏品。”他指尖拂過少年新添的白發,“寒毒又深了三寸,明日去東海取龍髓。”
畫舫外細雨綿綿,冰魄劍穗上的冰鈴叮咚作響。陸崢不曾察覺,墨硯的賬本最新一頁寫著:“甲子年霜降,收陸崢淚一滴,存天字癸卯庫。”
陸崢醉倒在鮫綃軟枕間,霜發與墨硯的因果絲纏作一團。
“小友當年哭起來可比現在坦誠。”墨硯的玉笛挑起陸崢一縷白發,笛孔泄出的雷火凝成赤蓮,蓮心托著枚冰晶鈴鐺,“焚天燼海取蓮種那夜,你攥著我的袖子喊冷……”
陸崢翻了個身:“現在也冷。”
“那就聽我的,藥王穀的人說……”
魔宮圍剿流雲峰那夜,墨硯的因果絲如蛛網般鋪展,將蜂擁而至的魔將盡數纏繞。陸崢的冰魄劍深深插入陣眼,寒毒如霜雪般自劍柄蔓延,已攀至他的眼睫,在月色下凝結成細碎的冰晶。
素箋魔主的判世筆淩空劃下,筆鋒如刀,將最後一道冰障擊得粉碎。就在此刻,墨硯的浮世鏡驟然亮起,鏡中映出焚天燼海,烈焰吞沒山巒,焦土遍布四野。
鏡中景象與眼前戰局重疊,仿佛時空在此刻交錯。墨硯的因果絲在鏡光中愈發璀璨,如同命運之線交織成網。陸崢的冰魄劍在陣眼中震顫,寒毒與烈焰在鏡光中形成詭異的平衡。
素箋魔主的判世筆在空中頓住,筆尖的墨滴懸而未落。他凝視著浮世鏡中的景象,眼中閃過一絲遲疑。墨硯的聲音在夜風中響起,帶著幾分虛幻:“這鏡中之景,便是今日之果,亦是昔日之因。”
陸崢的睫毛已被寒霜覆蓋,但他的目光依然銳利,透過冰晶望向墨硯:“你混賬!”
墨硯沒有回答,浮世鏡中的景象卻愈發清晰。焚天燼海的烈焰與流雲峰的寒霜在鏡中交織。因果絲在鏡光中延伸,將三人纏繞其中,如同命運之網,無法掙脫。
夜風驟起,吹散流雲峰上的硝煙。浮世鏡中的景象漸漸淡去,但因果的絲線卻愈發清晰,在月色下閃爍著微光,或許一切早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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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活著。”墨硯捏碎九轉玄金丹,藥力化作金線縫補陸崢破碎的靈丹。陸崢的劍氣在此時暴漲。素箋魔主被赤蓮吞沒前,最後看到的是墨硯染血的笑:“哪怕你恨我。”
多年後流雲峰的清晨,霧氣從山頂流向山澗,墨硯正把玩新得的淨魔蓮。陸崢的霜發垂落案頭,冰魄劍劈開他手中賬本:“昨日煉的玄冰丹,為何少了兩顆?”
“喂了後山的食鐵獸。”
陸崢劍尖輕挑,將玉笛壓回案幾:“食鐵獸上月就送去昆侖了。”
“是嗎?”墨硯袖中滑出半塊冰晶,正是玄冰丹的殘渣,“那許是喂了簷下的雪燕。”
“雪燕隻棲北冥。”陸崢的劍氣在賬本上凝出霜痕,“你養的?”
墨硯忽然傾身,指尖拂過對方袖口暗紋:“我養什麽,你不是最清楚?”冰晶在他掌心化開,映出兩人交疊的倒影,“就像你知道,我取走的從來不止兩顆。”
墨硯的因果絲纏住陸崢手腕:“當年你要淨魔蓮種,當真隻為解毒?”
“不然呢?”陸崢任紅絲沒入經脈,霜色瞳孔映著對方衣上暗紋,“總不會是為看某人演千年戲碼。”
墨硯低笑,玉笛突然敲在冰魄劍格:“戲台搭好了,角兒不唱豈不可惜?”
“保重身子。”墨硯的因果絲突然收緊,在對方腕間纏出護心結,“其他的......”話音未落,赤霄劍氣震碎窗欞,答案隨晨霧消散。
葉輕禾端著茶盤進來,案上玉笛與冰魄劍交叉而置,墨硯正用帕子擦拭浮世鏡,陸崢低頭整理袖口,三人目光相接刹那,誰都沒有開口。
誰也不知水上客棧的牌匾背後刻著句無人知曉的箴言“劫中藏緣,癡裏見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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